第128章 歸途明暗_明末穿越,闖王一統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28章 歸途明暗(1 / 2)

暮色如墨,緩緩浸染著順天府衙後院的書房。窗欞間透進的最後幾縷天光,虛弱地投射在青磚地麵上,將沙覺明與戚睿涵的身影拉得悠長而扭曲,仿佛兩道疲憊的靈魂,在冰冷的地麵上交織成一團難以分割的黯影。

書房內沒有點燈,空氣中彌漫著陳舊書卷和微塵的味道,還有一種事務繁雜落定後特有的、帶著倦意的寧靜。遠處,帝都的市井喧囂隱約可聞,像這片土地深沉而頑強的脈搏,證明著時代的巨輪碾過,生命依然在縫隙間蓬勃生長。

沙覺明,這位在王朝更迭的洪流中竭力維持著順天府秩序的父母官,臉上帶著連日操勞留下的深刻痕跡。他小心翼翼地將一枚用褐色蠟丸密封的藥丸遞到戚睿涵手中。那蠟丸不大,卻仿佛承載著千鈞重量。

“戚公子,這便是解藥。”沙覺明的聲音不高,帶著一絲沙啞,那是連日來處理前朝遺老、開國新貴以及各種棘手事務留下的印記。“服下後,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喉中滯澀可消,便能恢複言語。何時給他用,由您定奪。”他的目光在昏暗中顯得格外深沉,落在戚睿涵臉上,帶著審視,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托付。

戚睿涵伸出手,指尖觸碰到蠟丸微涼而光滑的表麵。他輕輕摩挲著,那層薄薄的蠟殼之下,封存著一個選擇的可能,一個讓過往恩怨至少在場麵上得以了結的象征。他點了點頭,聲音平穩:“有勞沙府尹了。此事……就此了結吧。”這“了結”二字,他說得有些艱難,其中包含了太多無法言說的妥協、無奈,以及一絲微弱的、對某種可能性的期待。

沙覺明輕輕歎了口氣,那歎息聲在寂靜的書房裡顯得格外清晰。他臉上掠過一抹複雜的情緒,有釋然,也有隱憂。“張某人之事,陛下與史閣部他們既已默許,我這邊自然不會再多生枝節。隻是,戚公子,”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了幾分:“此人心性,經此大變,雖形同槁木,然過往之偏執狠戾,是否真能隨風而散?您將他帶回彼方世界,那片我等無法想象的天地,還需……多加留意。”他的話沒有說儘,但那份擔憂已然明了。張曉宇,或者說那個曾經的“張侍郎”,為了在清廷立足,所獻上的毒火利器,那些彌漫著死亡氣息的煙雲與播撒瘟疫的惡魔之術,是多少順軍將士乃至無辜百姓午夜夢回的駭人景象。那些罪孽,真的能因肉體的殘損和時空的轉換而一筆勾銷嗎。

“我明白。”戚睿涵將蠟丸小心地收入懷中貼身的口袋,布料隔絕了那微涼的觸感,卻隔不斷心頭的沉重。“就當那個給多爾袞、給鼇拜造武器的張曉宇已經死了。如今這個……”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最終帶著幾分自嘲道,“或許,是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缺乏底氣。但當他之前親眼看著沙覺明安排的那具身形相似的替身屍體被蓋上白布抬走時,心中那點源於遙遠同窗之誼的不忍,終究還是壓過了對那段血腥過往的憤慨與憎惡。他告訴自己,帶回去的,隻是一個需要憐憫的殘軀,一個曆史的見證,而非那個雙手可能沾滿鮮血的罪人。

離開順天府衙,沉重的木門在身後合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仿佛將一段紛亂的曆史關在了裡麵。戚睿涵踏著漸濃的夜色,回到了他們暫時落腳的那座位於僻靜處的小院。

院子裡,李大坤已經將不多的行囊收拾妥當。這個曾經在明清順三方的宮廷廚房裡都留下過足跡的壯實青年,臉上少了些穿越初時的惶惑,多了幾分曆經世事的沉穩,但眼底深處,是對回歸的迫切渴望。他擺弄著幾個捆紮好的包袱,對戚睿涵說道:“都收拾好了。這地方,雖說也見識了不少山珍海味,禦廚總管的位子聽著風光,可終究不是咱的家。還是回去擺弄我的煤氣灶、電烤箱來得安心。”他話語樸實,卻道出了最真實的心聲——對平凡、安寧、無需時刻警惕刀光劍影的生活的向往。

董小倩則安靜地站在屋簷下,看到戚睿涵回來,眼眸中立刻漾開溫柔而堅定的光彩。她早已下定決心,戚睿涵去哪裡,她便跟去哪裡。對她而言,那個隻存在於描述中的“未來世界”,固然神奇令人敬畏,但更吸引她的,是能與身邊這個人相伴同行。她曾親眼見證時代的殘酷,也親身經曆過失去親人的痛楚,如今,她的世界很小,隻裝得下這一份跨越時空的牽絆。

她的目光隨即投向廊下的陰影處。那裡,張曉宇蜷縮在角落裡,身下是一張舊藤椅。他已被李大坤幫著梳洗過,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粗布衣衫,但長時間的乞討生涯和藥物控製,早已將他摧殘得不成人形。瘦骨嶙峋的身軀幾乎撐不起衣服,臉頰深陷,膚色是一種不健康的蠟黃。

最令人心驚的是他那雙眼睛,曾經閃爍著理科生的聰慧與後來被權力欲望點燃的戾氣,如今隻剩下一種近乎虛無的空洞,偶爾,會像受驚的動物般快速掠過一絲惶恐,旋即又沉入死水般的麻木。他看到戚睿涵,喉嚨裡發出幾聲破碎的“嗬嗬”聲,像是壞掉的風箱,證明著啞藥的效力尚未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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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倩看著這樣的張曉宇,眼神複雜難言。她曾深切地痛恨過那個助紂為虐的“張侍郎”,聽聞過他的“發明”給義軍造成的慘重傷亡。但此刻,麵對這個殘廢、失聲、失去了所有尊嚴,如同被丟棄的破舊玩偶般的人,那股恨意竟找不到著力點。它像拳頭打在棉花上,隻留下一種空茫的無力感。她輕輕走到戚睿涵身邊,伸出手,握住他微涼的手指,低聲道:“元芝,我們就當……是帶一個陌生的、需要幫助的可憐人回去吧。那個曾經的惡魔,確實已經……不在了。”

戚睿涵反手握緊她,感受到她掌心傳來的細微顫抖和一絲涼意。“嗯,”他低沉地應和,像是在說服自己,也像是在對所有人宣布,“我們都當他是個陌生人。往事,休要再提。”

李大坤默默地點了點頭,轉身去灶間準備簡單的晚飯。院落裡一時隻剩下晚風吹過老樹枝葉的沙沙聲,以及張曉宇偶爾無法自控的、粗重的呼吸聲。氣氛沉悶得如同暴風雨前的低壓。

次日清晨,天光未亮,薄霧籠罩著京城。四人便悄然踏上了前往舟山的漫長旅程。戚睿涵推著一輛特地找木匠趕製的、略顯笨拙的木質輪椅,輪椅上坐著始終低垂著頭的張曉宇。李大坤背著主要的行囊,董小倩則提著裝有細軟和乾糧的包袱,默默跟在後麵。

道路崎嶇坎坷,車輪碾過土石,發出單調的轆轆聲。張曉宇大多數時候都保持著沉默,目光低垂,怔怔地望著不斷向後移動的土地,或是自己的膝蓋——那裡,空蕩蕩的褲管被小心地折疊、固定住。

張曉宇的世界仿佛隻剩下這方寸之地和輪椅顛簸帶來的細微震動。隻有在戚睿涵偶爾停下,取出水囊喂他喝水,或是董小倩上前為他整理一下蓋在腿上的薄毯時,他才會極其緩慢地抬起眼皮。那目光在戚睿涵或董小倩臉上停留片刻,裡麵沒有了以往的嫉恨、算計與挑釁,隻剩下一種茫然的、近乎本能的依賴,或者說,是一種被命運徹底碾碎後,放棄了所有掙紮的沉寂。他像一株依附在岩石上的藤蔓,失去了攀爬的能力,隻能被動地承受風雨。

旅程並非一帆風順。有時遇到陡坡或泥濘,需要李大坤和戚睿涵合力才能將輪椅抬過去。張曉宇在這個過程中,身體會下意識地繃緊,手指死死摳住扶手,指節泛白,但他從不發出任何聲音,隻是緊咬著下唇,直到留下深深的齒印。沿途投宿客棧時,他也總是縮在最角落的位置,對周遭的一切漠不關心,隻有在食物遞到嘴邊時,才會機械地張口。

戚睿涵看著這樣的他,心情複雜。有時,他會想起大學時光裡,那個雖然有些固執、好勝,但也會在實驗室裡為了一個數據和他們爭得麵紅耳赤的張曉宇。那時的他們,何曾想過會有如此詭異的交集,如此慘烈的收場?仇恨的火苗偶爾還會因某些記憶碎片而竄動,但很快又被眼前這具行屍走肉般的軀體所帶來憐憫壓了下去。他不斷地告訴自己,審判已經由這個時代本身執行了,他現在所做的,不過是收拾殘局,帶回一個“故人”的殘骸。

董小倩則更加細心一些。她注意到張曉宇在聽到某些巨大聲響時,身體會微不可察地顫抖。她會在用餐時,悄悄將他可能夠不到的菜挪近一些,儘管他通常隻是盯著碗裡的米飯發呆。她的善良讓她無法對這樣的慘狀完全視而不見,儘管心底深處,那份對“張侍郎”的芥蒂並未完全消除,隻是被深深地掩埋了起來。

李大坤話不多,他更多的精力放在規劃路線、安排食宿上。他對張曉宇的態度更為直接,是一種基於人道主義的照顧,卻談不上任何原諒。他有時會看著張曉宇的背影搖頭,低聲對戚睿涵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好好一個讀書人,偏要往那權欲火坑裡跳。”戚睿涵隻能報以沉默。

數日的顛簸之後,鹹腥的海風終於帶來了海洋的氣息。他們抵達了舟山。根據史可法、張煌言等人之前提供的零星信息,結合袁薇早年對異常天象和時空理論的研究方向,戚睿涵判斷,當年張煌言在此抗清時遇到的異象,最有可能是指引他們回歸的時空節點。

幾經周折,在一處臨海的僻靜村落,他們找到了已是鄉野塾師的張煌言。曾經的抗清名將,如今布衣芒鞋,麵容清臒,神情平和,唯有那雙眼睛,依舊清澈、沉靜,透著讀書人特有的風骨與曆經滄桑後的通透。

聽聞戚睿涵問起當年舊事,張煌言撫著已然花白的長須,眼中掠過一絲悠遠的追憶之色。“此事說來確實蹊蹺,若非幾位今日問起,老夫幾乎要將它埋入塵芥了。”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老人特有的渾厚與緩慢,“那是前明弘光年間,老夫在此地組織義軍,欲圖憑借海島之利,牽製虜師南下。一夜,正值星月隱匿,海天如墨,四下裡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忽見天穹之上,仿佛被利刃劃開,有兩道極為耀眼的流光,一先一後,疾速墜下,其光芒之盛,刹那間竟將海灘映得如同白晝。落點,似乎就在這左近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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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似乎在努力回溯那段模糊的記憶:“當時老夫正帶著幾名親兵在附近海灘巡察,隻覺得身邊陡然傳來一股極大的吸力,仿佛有一隻無形巨手要從虛空中探出,將我等攫去。腳下沙石簌簌滾動,向某個中心流去,老夫幾乎站立不穩。耳邊是一種奇異的嗡鳴,周遭的空氣都仿佛凝固、扭曲了。然而那感覺來得極其突兀,去得也快,不過是刹那之間,一切便恢複了正常,隻留下周遭異常的寧靜,連平日裡永不停歇的海浪聲,都仿佛被那瞬間的異象吞噬,消失了片刻。”老人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仿佛至今仍無法理解那短暫瞬間發生的一切。“事後,我曾派得力人手去那疑似墜落之處仔細搜尋,除了一些像是被極高溫度灼燒過的沙礫痕跡,以及幾塊看不出材質、卻帶著強烈磁性的黝黑金屬殘片,並無他物,更不見什麼隕星主體。時日久遠,潮起潮落,那地方也漸漸被新的沙石掩蓋,具體方位,如今也已模糊難辨了。”

“磁性的金屬殘片……”戚睿涵與李大坤、董小倩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肯定。這與《時間簡史》裡提到的理論推測,以及那台在舟山博物館展示的天文望遠鏡模型所觀測到的異常數據不謀而合。異常的引力效應,帶有磁性的未知金屬,瞬間的感官剝離……所有的線索,似乎都在指向同一個結論——時空隧道的痕跡。

鄭重謝過張煌言,四人按照他指引的大致方向,來到了那片位於島嶼岬角的海灘。這裡怪石嶙峋,浪濤拍岸,人跡罕至,與記憶中他們當初穿越時那個作為旅遊景點的、平整開闊的海灘景象已是迥然不同。時近黃昏,夕陽如同一枚巨大的、即將熔化的金丹,緩緩沉向海平麵,將金色的餘暉毫無保留地灑在嶙峋的礁石、細膩的沙灘和翻湧的浪花之上。海浪不知疲倦地、節奏單一地衝刷著岸邊,發出永恒的嘩嘩聲,帶著一種亙古的蒼茫。

他們在海灘上仔細地搜尋,步履緩慢,不僅用眼睛,更試圖用全身的感官去捕捉任何一絲不尋常的波動。戚睿涵從行囊中取出一個在這個時代堪稱工藝精良的黃銅單筒望遠鏡——這是離開北京前,工部一位敬佩他才學的官員所贈。他舉起望遠鏡,裝作仔細觀察海平麵與遠處島嶼的樣子,實則屏息凝神,全身心地感知著四周空間的每一絲細微變化。

起初,一切並無異樣。隻有海風拂過耳畔的微響,浪花破碎的泡沫,夕陽溫暖的觸感,以及天邊歸鳥的剪影。海鷗的鳴叫劃過天空,更添幾分空曠。然而,當他緩緩移動望遠鏡,將鏡頭對準一片看起來並無特殊之處的、裸露著深黑色礁石的區域時,異變陡生。

先是手中的望遠鏡傳來一陣劇烈的、高頻的震動,震得他虎口發麻,幾乎要脫手飛出。緊接著,就在那片黑色礁石的上方,空氣開始肉眼可見地扭曲、旋轉,仿佛一塊透明的綢布被投入水中,漾開層層漣漪,中心處逐漸形成一個無形的、卻能清晰感知到的漩渦。熟悉的、巨大的、仿佛來自宇宙深處的引力再次出現,比之前在科技館那次更為猛烈,更為突兀,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吞噬一切的意誌。

“來了!”戚睿涵隻來得及從喉嚨深處擠出一聲低沉而急促的警告,便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猛地拉扯過去。腳下的沙灘瞬間變得虛軟無力。他下意識地,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緊緊抓住身旁董小倩的手,那纖細的手指也瞬間回以同樣堅定的緊握。

他的另一隻手,則憑借著最後一點清醒的意識,奮力抓住了張曉宇輪椅那冰冷的金屬扶手。李大坤的反應亦是極快,在感受到拉扯的瞬間,粗壯的手臂已經如同鐵鉗般箍住了戚睿涵的另一隻胳膊。

“嗬——!”輪椅上的張曉宇驚恐地瞪大了雙眼,那長久麻木的空洞被極致的恐懼瞬間填滿。他喉嚨裡擠出嘶啞得不成調的氣音,枯瘦的雙手爆發出最後的力量,死死摳住了輪椅的扶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出細微的“咯吱”聲。

下一刻,天旋地轉,感官徹底混亂。眼前的碧海、藍天、金沙、黑礁、夕陽……所有穩定清晰的景象都像一麵被打碎的巨大琉璃鏡,瞬間崩解、扭曲,化作一片令人極度眩暈的、瘋狂流動的色塊與刺目的光線洪流。耳邊是呼嘯的、無法用任何世間聲音形容的怪響,仿佛億萬種頻率的噪音混合著宇宙誕生時的嘶鳴。

身體仿佛被投入了一個失控的、高速旋轉的離心機,五臟六腑都被野蠻地撕扯、擠壓,意識在極度的生理不適和一種奇異的、靈魂出竅般的抽離感中迅速模糊、瓦解。仿佛他們的本質正被強行從這具皮囊中拽離,投入一條由純粹光芒與法則構成的、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的湍急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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