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青雲誌_明末穿越,闖王一統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48章 青雲誌(1 / 2)

永昌九年初春的北京,冬日的嚴寒雖已式微,但料峭春寒依舊盤踞在這座古老的帝都,灰蒙蒙的天空下,屋簷牆角偶見未化的殘雪,反射著清冷的光。北京城的街巷間,行人大多還裹著厚實的棉袍,嗬出的氣息凝成白霧,唯有牆根下悄然探頭的零星草芽,倔強地預告著春的消息。

然而,這微弱的春意,似乎並未能完全侵入寧國公府那高牆深院內某種湧動的熱切。府邸深處,一處陳設雅致、暖爐烘得室內春意融融的花廳裡,氣氛與室外迥然不同。

吳三桂下朝回府,帶來的那則關於朝廷將舉行首次科舉會試的詔令,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激蕩起層層漣漪。他雖已位極人臣,但新朝初立,百廢待興,廣納賢才以穩固國本,自是題中應有之義。他將詔令內容大致說明後,便去了書房處理公務,留下花廳內幾個心思各異的年輕人。

朝廷首次科舉,為慶賀天下初定,廣納賢才,特於本年二月舉行會試,主考官為禮部尚書錢謙益,副主考為翰林學士劉宗周,皆是前明老臣。且此次科舉放寬應試資格,凡秀才、舉人、監生,乃至軍旅中有誌之士,經保舉皆可參與。

最興奮的當屬白詩悅、袁薇和劉菲含三人。來自現代社會的她們,對於“科舉”這一中國古代最為重要的製度之一,始終懷抱著一種混雜了好奇、審視與某種躍躍欲試的複雜情感。

“我們可以去考科舉?”白詩悅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杏眼此刻亮得驚人,她幾乎是跳了起來,一把抓住身旁戚睿涵的胳膊,用力搖晃著,“睿涵,你聽到沒有?朝廷放寬了資格,‘有誌之士’經保舉即可。我們可以去試試,對吧?”她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激動,仿佛發現了一個極其有趣的遊戲。

袁薇相較於白詩悅,性子要沉穩許多,但此刻那雙沉靜的眸子裡也閃爍著難以抑製的光芒。她沒有立刻附和,而是微微蹙起秀眉,仔細推敲著詔書裡的措辭:“詔書明確提及‘軍旅有誌之士’也可參與。我們雖非傳統意義上的秀才或行伍出身,但隨睿涵你曆經風波,學過武藝,更遑論我們在現代所學——數理化、史地政,乃至邏輯思維,視野總比那些隻埋首於四書五經的尋常書生要開闊些。”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戚睿涵,帶著征詢與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況且,詔書所用乃是‘有誌之士’,並未明言禁止女子……這或許是個機會?”她的話語條理清晰,試圖從規則本身找到突破口。

劉菲含習慣性地扶了扶鼻梁——那裡並沒有她戴了多年的眼鏡框,這個動作是她深入思考時的標誌,即便穿越時空也未能改變。她冷靜地開口,聲音平穩,像是在進行一項學術分析:“這是一個極其難得的機會,可以讓我們零距離觀察和體驗這個新興王朝的政治運作與人才選拔機製。我們的目的並非追求功名利祿,而是為了獲取第一手的、沉浸式的認知體驗。以我們現代人的知識結構和宏觀視野,應對這種側重時事策論的考試,理論上存在相當大的比較優勢。”

她略一停頓,目光銳利地看向戚睿涵,補充了最關鍵的一點:“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我們的真實身份絕不能暴露。”

戚睿涵聞言,眉頭立刻緊緊鎖住,形成了一個深刻的“川”字。他腦海中瞬間掠過無數古裝劇裡的橋段和史書中所載的種種因欺君而導致的慘烈結局,心下凜然。

“胡鬨,這簡直是胡鬨!”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女扮男裝,混入貢院考場?你們可知這是多大的罪過?欺君之罪,一旦被察覺,不僅僅是你們自身難保,恐怕還會牽連整個寧國公府。屆時,誰能擔待得起?”他的擔憂溢於言表,眼前似乎已經浮現出那不可收拾的可怕場景。

“我們一定會非常非常小心的!”白詩悅撅起嘴,扯著戚睿涵的衣袖,語氣帶著撒嬌般的懇求,“我們又不是真的要去考個狀元進士回來當官,就是想親身體驗一下,這傳說中的古代‘考研考公’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嘛。你就當我們是去參加一個大型的、沉浸式的角色扮演活動好了。考完我們就乖乖回來,神不知鬼不覺。大不了……我們故意寫得差一點,保證名落孫山,絕不引起任何人注意,這樣總行了吧?”她眨著眼睛,試圖用“體驗”和“遊戲”的概念來淡化其中的風險。

袁薇也加入勸說的行列,語氣更為理性:“睿涵,我們清楚其中的風險,絕非一時衝動。但正如詩悅所說,這確實是一個千載難逢的體驗機會。我們不求聞達,隻求經曆。再者,天下初定,百廢待興,此次科舉考生來源必然複雜,朝廷為了示以寬宏,管理上未必會像承平時期那般嚴絲合縫,鐵板一塊。有你和吳國公在府外照應,辦理保舉文書、應對入場核查,想來問題不大。真正的關鍵在於考場之內,我們三人自會謹言慎行,處處留意,絕不授人以柄。”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劉菲含點了點頭,她的論證更偏向於價值衡量:“從信息收集與研究的角度看,這是深入了解順朝初期意識形態構建與精英階層思維模式的最佳窗口。風險固然存在,但潛在的認知收益是巨大的。我認為,在做好充分預案的前提下,值得嘗試。”

三人圍著戚睿涵,你一言我一語,或軟語相求,或理性分析,或強調價值,攻勢層層遞進。

坐在窗邊黃花梨木椅上的刁如苑,正悠閒地用杯蓋拂去茶湯上的浮沫,動作優雅從容。她聽著幾個年輕人的爭論,唇角始終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那是一種曆經世事後的通透與淡然。待到她們說得差不多了,她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慵懶:“姐姐我年紀比你們大些,又是商賈出身,平日裡撥弄算盤、經營些小生意還行,對那些科舉功名、廟堂之高,實在是提不起半分興致。這趟熱鬨,我就不去湊了。”她如今將現代文創公司的管理思維巧妙融入,協助吳府打理一些產業,倒也自得其樂,找到了在這個時代的立足之道。

“不過,你們年輕人有想法,有衝勁,想去闖一闖,見識一番,也是好事。隻是務必將睿涵的話放在心上,萬事小心為上。”她的表態,既劃清了自己的界限,又對白詩悅等人的想法表示了有限度的支持。

一直安靜站在戚睿涵身側的董小倩,這時也輕聲開口。她曾是秦淮河畔的名妓,後又隨戚睿涵輾轉抗清、經曆滅明之戰,容顏秀麗,氣質獨特,在京城權貴圈中並非陌生麵孔。“我隨睿涵經曆的那些事,朝廷裡認得我的人不少,此事我若參與,隻怕徒增風險。我便留在府中,為你們打點歸來事宜,也好有個照應,讓諸位姐妹無後顧之憂。”她語氣溫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表明了自己留守的決心。

戚睿涵看著眼前三張充滿期待、堅定乃至帶著幾分執拗的年輕臉龐,又看了看一旁表示支持或理解的刁如苑和董小倩,心中天人交戰,掙紮萬分。他深知此事一旦敗露的嚴重後果,那將是萬劫不複。

但另一方麵,他也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對於來自信息爆炸時代、習慣了平等與自主的白詩悅、袁薇和劉菲含而言,這種跨越時空、親身體驗曆史核心事件的機會,是多麼巨大的誘惑。她們並非無知者無畏,恰恰相反,她們擁有超越這個時代數百年的知識儲備和批判性視野,這份看似“胡鬨”的“體驗”渴望,背後何嘗不是一種對自身認知能力的驗證,和對這個她們身處其中卻依然感到隔閡的時代的深度探索與對話?

他沉默了許久,花廳裡隻聞炭火在暖爐中偶爾發出的劈啪輕響。最終,他長長地、無可奈何地歎息了一聲,緊鎖的眉頭稍稍舒展,語氣明顯鬆動了:“你們……當真隻是想體驗一番,絕無半分貪圖功名之念?而且必須保證,無論考場之上見到何種題目,是易是難,都必須收斂鋒芒,刻意藏拙,絕不能流露出任何超越這個時代認知的見解,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關注甚至懷疑?”他的目光逐一掃過三人,尋求最鄭重的承諾。

“我們保證!”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眼中瞬間迸發出計謀得逞的明亮光彩,那是一種混合了興奮、緊張與無限期待的光芒。

“好吧,”戚睿涵搖了搖頭,臉上是那種“拿你們沒辦法”的無奈表情,“我便依了你們,陪你們走這一遭。但是,一切行動必須聽從我的安排,尤其是這改裝易容之事,更是重中之重,絕不能露出絲毫破綻。否則,一切免談。”

“都聽你的!”白詩悅立刻應承,笑容燦爛如春日的暖陽。

接下來的日子,寧國公府的後院仿佛成了一個臨時的戲劇工坊,專注於“易容”這項精細活兒。

戚睿涵找來最為信賴的心腹管家吳軍,此人辦事穩妥,口風極緊。通過他的渠道,很快弄來了幾套合身的青衿直裰、方巾和皂靴,料子普通,符合一般寒門學子的身份。改裝的核心與難點,在於如何完美地掩蓋女性的生理特征。

束胸是第一步,也是最難受的一關。用長長的白綾緊緊纏繞胸部,力求壓得平坦,不留起伏。初纏時,白詩悅忍不住抱怨呼吸不暢,動作稍大就感覺束縛難當。袁薇和劉菲含雖忍耐力強些,也時常需要停下來調整呼吸。但為了那“平板”的身形,她們隻能咬牙堅持。

發髻全部打散,按照年輕生員的樣式重新梳理,戴上儒巾,仔細地將所有碎發壓入巾內,確保不露痕跡。戚睿涵甚至親自動手,用細細的黛粉為她們描畫眉毛,使之顯得粗黑英氣一些,又用略微暗沉的粉底輕輕撲在臉上,減弱了肌膚原本的細膩光澤,增添了幾分風霜之色。

戚睿涵圍著初步改裝完畢的三人轉了好幾圈,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地仔細端詳。白詩悅本就身形嬌小玲瓏,扮作少年雖顯得過於文弱秀氣,但勉強可以解釋為年紀尚小、未及弱冠的書生。袁薇氣質清冷,眉宇間自帶一股不容侵犯的英氣與疏離感,扮上男裝後,竟頗有幾分冷麵孤傲、不苟言笑的年輕學子模樣。劉菲含身材高挑,神情嚴肅專注,一舉一動都帶著一種條理分明的嚴謹,反倒最像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刻苦書生。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光看樣子還不行,”戚睿涵沉聲叮囑,“行走坐臥,皆需注意。步子要邁得大些、穩些,莫要如女子般細碎扭捏。說話時聲音刻意壓低,儘量簡短有力,避免冗長的敘述和過於細膩的情感表達。”

於是,三人又開始對著銅鏡練習走路、拱手作揖,學著男子的聲調口稱“小生”、“兄台”。起初難免彆扭,姿勢僵硬,聲音忽高忽低,惹得彼此發笑。但反複練習之下,倒也漸漸有了些模樣,在不近距離仔細打量、不深談的情況下,已難辨雌雄。

戚睿涵又為三人準備了化名和身份:白越白詩悅)、袁威袁薇)、劉飛瀚劉菲含),謊稱是來自外地的秀才,因仰慕寧國公威名,特來投靠,依附府上參加此次恩科。保舉文書等一應手續,自然由吳軍去妥善辦理。

二月初八,貢院開考之日。

淩晨時分,北京城還沉浸在一片深沉的靜謐之中,星月黯淡,唯有凜冽的寒風穿梭於街巷之間。然而,靠近貢院的幾條街道卻早已打破了這份寧靜,燈火通明,人聲逐漸彙聚成一片低沉的嗡鳴。

無數考生從京城各處、乃至京畿各地彙聚而來,他們提著考籃,背著行李,臉上混雜著緊張、期盼、焦慮與長途跋涉後的疲憊。燈籠的光暈在寒風中搖曳,映照著一張張年輕或不再年輕的麵孔,在這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構成一幅極具張力的畫卷。

戚睿涵帶著扮作男裝的白越、袁威、劉飛瀚三人,默然無聲地彙入這股人流,向著那座決定無數人命運的高大轅門走去。貢院門前,甲士林立,手持兵刃,目光銳利如鷹隼,掃視著每一個試圖進入的考生。空氣凝重得仿佛能擰出水來,隻聽得見雜遝的腳步聲、衣物摩擦的窸窣聲以及壓抑的咳嗽聲,一種無形卻巨大的壓力籠罩在每個人心頭。

驗看身份文書,仔細檢查考籃內的筆墨紙硯、少量食物與清水,然後是嚴格的搜身……流程一絲不苟,緩慢而壓抑。

輪到白詩悅時,當那名麵色冷峻的吏員的手觸碰到她胸前緊纏的布帶時,她的身體瞬間僵硬如鐵,心臟狂跳,幾乎要撞破胸腔,血液奔流的聲音在耳中轟鳴。她死死低著頭,不敢與任何人對視,心中拚命祈禱。幸而,那吏員似乎隻以為是內裡穿的緊身衣物,並未多想,粗糙的手掌在她肩背、腰間快速拍打檢查後,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她通過。袁薇和劉菲含也依次經曆了這驚心動魄的一關,雖有驚,卻無險。

踏入貢院大門,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穿過一道道戒備森嚴的門禁,視野豁然開朗,卻又瞬間被巨大的壓抑感所取代。眼前是無比寬闊的庭院,庭院之中,一排排、一列列低矮的號舍鱗次櫛比地排列開去,如同密密麻麻的蜂巢,又似某種冰冷的監牢,無聲地訴說著往昔無數考生在此間的掙紮與夢想。

天色微熹,淡青色的光暈勉強照亮了這片天地。可以看清那些號舍是何其狹小,僅容一人勉強轉身。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複雜的氣味,是陳年墨汁、灰塵、木頭黴味,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沉澱了無數屆考生汗水、焦慮、希望與失望的混合氣息,厚重得幾乎令人窒息。

一名麵色黝黑、毫無表情的號軍根據手中的號牌,冷漠地將四人分彆引至不同的號舍前。戚睿涵與三女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那眼神中有關切,有鼓勵,更有“一切小心”的無聲囑托。各自深吸一口這清冷而沉鬱的空氣,彎腰鑽進了那方屬於自己的、狹小逼仄的天地。

號舍內部比從外麵看起來更加令人壓抑。一板、一凳、一盞小小的油燈,便是全部家當。那塊木板,白天是書桌,夜晚便是床鋪。四壁斑駁,留下了不知多少前人的刻痕、墨跡,依稀可辨是一些詩詞、名字或僅僅是淩亂的劃痕,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曾經的煎熬。當那扇薄薄的木門在身後關上,空間更顯促狹,隻有門上半截的柵欄能夠透進些許微弱的天光和流動的空氣,同時也將外界的聲響——腳步聲、低語聲、咳嗽聲——模糊地傳遞進來。

白詩悅坐在冰冷的、硬邦邦的板凳上,環視著這方寸之地,之前的新奇與興奮感迅速褪去,一種真實的、物理上的局促感和心理上的壓迫感悄然蔓延。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緊束的布帶,感覺呼吸都比平日費力了許多,心中暗暗叫苦不迭:“我的天,古代讀書人也太不容易了,就要在這種地方待上好幾天?這簡直是身心雙重折磨……”但一想到這是自己極力爭取來的、獨一無二的體驗,她又強行壓下了那份不適與退縮,咬了咬牙,開始動手整理考籃裡的筆墨紙硯,試圖用行動來驅散內心的不安。

袁薇所在的號舍位置相對偏僻,周圍也較為安靜。她平靜地將物品安置妥當,調整了一下坐姿,然後便閉上雙眼,默默地在腦海中梳理著高中、大學時期所學的曆史知識,尤其是關於明末清初這段曆史的各方論述,同時結合穿越到這個時空後,對順朝政局、社會矛盾的觀察與思考。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她很清楚,這種開國初年的科舉,尤其是策論,與其說是比拚辭藻文采,不如說是考察對時局的洞察力和提出切實可行策略的能力。而這,正是她們這些擁有後世視野和係統思維訓練的現代人,最大的優勢所在。當然,如何將這種優勢控製在“合理”的範圍內,是最大的考驗。

劉菲含則幾乎在進入號舍的瞬間,就切換到了“田野調查”模式。她仔細打量著號舍的構造、材質,評估著其采光角度、通風條件,甚至在心裡默默計算著其大概的麵積和空間利用率。對於考試本身,她並沒有太多尋常考生的緊張情緒,更多的是將其視為一個需要深入分析和解決的複雜課題,一個理解這個時代精英選拔機製的核心樣本。

辰時正刻,三聲沉重的炮響驟然劃破貢院上空的寂靜,聲浪滾滾,震得人心頭發顫。

炮聲餘韻未絕,沉重的內簾門便在嘎吱聲中轟然落下,徹底隔絕了內外。這意味著考試正式開啟,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任何人不準再出入,直至考試結束。一種徹底的、被禁錮的氛圍籠罩了整個貢院。


最新小说: 武破極境 契約成婚:陸少掌心嬌甜又野 再婚日常 緬北之價 帶狼祖宗混七零,姑奶奶多項全能 星際擺爛王:我的機甲全靠撿 我的丹田裡有個反應爐 羅小黑:開局十二符咒,我為仙人 人皮子的異世界討封 陰陽紋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