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曼福嗤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臉上帶著儘在掌握的篤定:“兗州那次,是趙在武找的風塵女子,舉止輕浮,刻意做作,目的性太強,米桂琦那種聰明人自然心生警惕,反感排斥。古麗努爾則完全不同,她身份特殊,並非尋常女子,其風情乃是天生,純真中帶著野性,熱情而不做作,更兼有我這般‘忍痛割愛’、‘成人之美’的鋪墊。你今日也親眼見了,米桂琦那失魂落魄、目眩神迷的樣子,他若能拒絕這等送上門的、合其胃口的絕色,我衛字從此倒著寫!”他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陰鷙,“隻要他今晚心懷僥幸,接納了古麗努爾,無論他事後如何辯白,這灘水,就算被他親自蹚渾了。日後查案,他還能不顧及自己這‘風流欽差’的名聲?還能不顧及這枕邊人的安危與來曆?投鼠忌器之下,他還如何能硬起心腸,鐵麵無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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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迎賓驛內,燈火零星,大部分房間都已陷入黑暗,隻有少數幾處還亮著微光,其中包括米桂琦所住的上房。他獨自在房中踱步,心情比昨夜更加紛亂複雜,如同被貓爪揉亂了的絲線,理不出個頭緒。白日的舞姿,古麗努爾那大膽而熾熱的眼神,還有那若有若無、卻始終縈繞在鼻尖的獨特香氣,如同魔咒一般,不斷在他腦中回放、放大。
理智的聲音在尖銳地提醒他危險,告訴他這很可能是一個精心布置的、比刀劍更可怕的陷阱。但另一種力量,一種源自男性本能的原始衝動與內心深處被勾起的、對那種陌生而熾熱風情的渴望,卻像遇春的野草,瘋狂地滋生蔓長,試圖將那點理智的微光徹底淹沒。
就在他心緒不寧、天人交戰之際,門外響起了幾下極其輕微、卻又清晰可聞的叩門聲。那聲音很輕,帶著幾分猶豫和試探,但在寂靜的夜裡,卻如同擂鼓般敲在他的心上。
“誰?”米桂琦心頭猛地一跳,一種混合著期待與不安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緊繃。
“米大人,是……是我,古麗努爾。”門外傳來那帶著獨特異域口音的、柔媚入骨的女聲,此刻那聲音裡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怯生生的顫抖,更加惹人憐愛。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米桂琦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借此平複狂跳的心臟,他走到門前,手放在門閂上,猶豫了片刻。門外月光勾勒出的那個窈窕身影,透過門紙模糊可見。最終,那名為欲望的洪流衝垮了理智的堤壩,他伸手,緩緩拉開了門閂。
門外,古麗努爾並未穿著白日那身豔麗的舞衣,而是換上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漢家女子襦裙,烏黑的長發也隻是簡單地綰了一個髻,斜插一支樸素的玉簪。隻是她那深邃立體的五官,雪白的肌膚,以及那雙如同蘊含了西域星空的眼睛,依舊毫無保留地昭示著她的與眾不同。她手中提著一個小巧的食盒,站在那裡,微微低著頭,月光如水,灑在她身上和略顯蒼白的臉上,竟有種驚心動魄、我見猶憐的美,與白日舞動的熱烈判若兩人。
“古麗姑娘?你……你怎麼會來此?夜深人靜,這……”米桂琦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和嚴肅,帶著幾分質詢的味道,但他發現自己無法對她疾言厲色。
古麗努爾抬起眼眸,眼中水光盈盈,仿佛隨時會滴落下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卻又無比清晰:“大人,白日見大人視察辛勞,神色間似乎有些疲憊,古麗……古麗心中不安,特尋了些安神的食材,燉了些甜湯,給大人送來,望大人莫要嫌棄。”她說著,微微舉了舉手中的食盒,然後,不等米桂琦出言邀請或拒絕,便像是生怕被拒絕一般,側身從他旁邊,輕盈地滑進了房間。
米桂琦看著她走進來的背影,那窈窕的曲線在樸素的衣裙下依然清晰可見,房門在他身後被他無意識地輕輕合上,發出“哢噠”一聲輕響。這聲音不大,卻仿佛在他心頭重重一擊,關上了他理智與警惕的最後一道防線。
古麗努爾將食盒放在房中那張不大的圓桌上,卻沒有立刻打開,而是轉過身,直麵米桂琦,仿佛鼓足了生平最大的勇氣,抬起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直視著他,聲音雖然輕柔,卻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大人,衛大人……今日傍晚,已將他的意思,明白告知於我了。他……他願將我贈予大人,無論是為婢為妾,但憑大人安排……古麗……古麗心中亦是萬分情願。”她的臉頰因為這番大膽的告白而染上濃豔的紅暈,眼神卻愈發熾熱堅定,“自昨日得見大人風姿,古麗便……便心生仰慕,難以自持。大人英偉不凡,氣度超群,又與我等同出西域,血脈相連,古麗隻覺得如同見到了沙漠中的甘泉……古麗願追隨大人,侍奉左右,鋪床疊被,絕無二心!”
這番話直白、熱烈,毫無漢家女子的含蓄矜持,如同最熾熱的火焰,瞬間將米桂琦心中最後的猶豫和防備燃燒殆儘。它恰恰擊中了他心中最柔軟、也最躁動的地方——那份對異性的征服欲,那份對同族身份的親切感,以及那份對截然不同風情的隱秘渴望。
他看著眼前這朵主動送上門來的、帶著露珠的、充滿異域風情的解語花,昨日在兗州麵對潘秋煙時那種清晰的警惕與排斥,此刻竟消失得無影無蹤。或許是因為古麗努爾更美,更符合他潛意識的審美;或許是因為她西域回族的身世讓他產生了一種“自己人”的錯覺與憐惜;又或許,僅僅是他內心被壓抑的欲望,終於在這個看似“合情合理”的契機下,徹底壓倒了搖搖欲墜的理智。
他沒有像拒絕潘秋煙那樣,厲聲嗬斥並將人推開。也沒有義正辭嚴地陳述利害,表明立場。他隻是看著她,目光複雜地在她臉上流轉,那裡麵包含了最後的掙紮,也包含了被如此絕色女子傾心表白所帶來的、巨大的滿足與虛榮。“你……此話當真?你可知道,跟隨本官,未必如你想象的那般安逸。”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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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真萬確,古麗願意!”古麗努爾急切地點頭,仿佛怕他反悔,又上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仰著頭,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癡迷與懇求,“大人,收下古麗吧。古麗會跳胡旋舞,會彈奏胡笳琵琶,會伺候人,懂得如何讓大人舒心……定不會讓大人失望的。”她的話語如同最甜美的毒藥。
她身上那獨特的、混合著香料與處子體香的氣息,再次強烈地襲來,鑽入他的鼻息,直衝腦海,形成一種無可抗拒的催情劑。米桂琦最後一絲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斷。他伸出手,帶著些許試探,輕輕撫上古麗努爾那光滑細膩、輪廓鮮明的臉頰,觸手之處,溫潤滑膩,如同最上等的絲綢。他近乎歎息般地低語,帶著迷醉的讚賞:“你很美……真的,很美,比我見過的任何中原女子,都要特彆,都要……惹人憐愛。”
這句話,如同君王最終的赦令,徹底點燃了古麗努爾眼中的火焰,她欣喜若狂,眼中迸發出足以令星辰失色的耀眼光彩。她順勢倒入米桂琦已然不再抗拒的懷中,柔軟而充滿青春彈性的身軀緊緊貼著他寬闊的胸膛,仰起頭,主動送上了那如同玫瑰花瓣般嬌豔濕潤的紅唇。
意亂情迷之間,所有的顧慮、所有的危險警告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米桂琦低吼一聲,再也把持不住,手臂用力,摟住她那纖細卻充滿力量的腰肢,深深地、帶著掠奪意味地吻了下去。什麼欽差職責,什麼官場陷阱,什麼家中賢妻,在此刻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欲洪流衝刷得一乾二淨。他打橫抱起懷中嬌喘籲籲、身軀柔軟的古麗努爾,感受著她手臂自然而然地環上自己的脖頸,向著內間那鋪設整齊的床榻,有些急切地走去。
衣衫零落,羅帳輕搖,一室春光乍泄。胡姬的熱情如火,與年輕欽差長久壓抑後的放縱,在這寂靜而危險的青州之夜,交織成一曲旖旎而致命的樂章。窗外的月光似乎也羞澀地躲入了雲層之後,隻留下驛站屋簷下幾盞孤零零的氣死風燈,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映照著窗紙上晃動交疊的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雲收雨歇。房間裡彌漫著情欲過後特有的曖昧氣息。米桂琦摟著懷中溫順如貓、散發著熱意與獨特香氣的古麗努爾,心中充滿了男性本能的征服滿足與短暫的、虛假的安寧。少女光滑的肌膚貼著他的手臂,均勻的呼吸吹拂在他的頸側,這一切都讓他有一種擁有了全世界的錯覺。然而,這份得來不易的安寧,並未能持續太久。
突然,房門外傳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房門被“砰”地一聲大力撞開,門閂似乎都發出了斷裂的哀鳴!
同知商征貿帶著幾名手持明亮火把、腰間佩刀的衙役,一臉“驚怒交加”、“正氣凜然”地闖了進來,火把跳躍的光芒瞬間將屋內尚未整理的狼藉景象,以及床上驚慌失措、匆忙抓過散落衣物遮掩身體的兩人,照得無所遁形!
“米大人,你……你怎能做出此等事情!”商征貿指著床上衣衫不整的兩人,手指似乎因為極度的“憤怒”而微微顫抖,聲音也拔高了幾分,帶著痛心疾首的意味,“你身為朝廷欽差,肩負聖命,巡查地方,整飭吏治,正值青州賑災緊要關頭,竟在行轅之內,與……與來曆不明的女子行此苟且之事。而且你家中已有妻室,乃是明媒正娶。這……這成何體統?若是此事傳揚出去,朝廷顏麵何在?陛下天威何存?你……你太令人失望了!”他一番話說得義正辭嚴,仿佛真的是偶然發現、憤慨不已。
米桂琦心中先是一陣劇烈的心慌,如同墜入冰窟,血液都似乎瞬間凝固。但隨即,一股被算計、被羞辱的怒火,猛地竄起,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燃燒殆儘。他看著商征貿那看似義憤填膺、眼底深處卻藏不住那一絲計謀得逞的得意與狡詐的臉,瞬間明白了這一切的前因後果。美人計,捉奸在床,好個環環相扣、精心設計的連環套。
但他米桂琦,畢竟不是初入官場的雛兒,也並非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最初的慌亂與憤怒過後,他骨子裡那份屬於米喇印之子的驕傲與屬於欽差的威儀,迫使他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冷靜下來。他用力推開試圖將頭埋在他身後、瑟瑟發抖的古麗努爾,無視她驚恐的眼神,慢條斯理地、帶著一種近乎挑釁的從容,披上那件滑落在地的官服外衣,站起身來,目光冷冽如數九寒冰,直直地看向商征貿。
“商大人,”他的聲音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嘲諷與冰冷,“你深夜不請自來,帶人手持利刃,擅闖本欽差行轅,攪擾本官休息,所謂何事?”他刻意忽略了眼前的狼狽景象,直接將矛頭指向了對方行為的非法與僭越。
商征貿被他這出乎意料的冷靜反應和反問弄得一愣,準備好的後續說辭似乎卡在了喉嚨裡。他沒想到米桂琦不僅沒有驚慌失措、羞愧難當,反而如此鎮定,甚至反過來質問他。他定了定神,加重語氣,指著依舊蜷縮在床上的古麗努爾:“何事?米大人,事實勝於雄辯。你與這女子在此衣衫不整,共處一室,行那苟且之事,被我等當場拿獲,人贓並在,你還想矢口抵賴不成?”他試圖將話題拉回“捉奸”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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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且?”米桂琦冷笑一聲,那笑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而刺耳,“商大人此言差矣,恐怕是有所誤會。古麗姑娘,乃是衛知府體恤本官旅途勞頓,身邊無人伺候,特意贈予本官,照料起居的侍女。此事,衛知府親口所言,古麗姑娘亦可作證。本官收納一個下屬贈與的侍女,何來‘苟且’一說?難道本官身為欽差,連收納一個侍女的權力都沒有?還需向你商大人事先請示報備不成?”他直接將衛曼福抬了出來,點明這是“贈與”與“收納”的關係,試圖將性質從“私通”扭轉為“正常的官員收納賞賜”,雖然這同樣不妥,但性質卻天差地彆。
商征貿沒想到他如此狡辯,且直接將衛曼福拉下了水,一時語塞,臉色漲得通紅:“你……你強詞奪理!即便……即便是贈與,你身為欽差大臣,在此賑災查案的要緊關頭,不知避嫌,不行檢點,行此荒淫失德之事,亦是嚴重失職,有負聖恩!”
“失職?”米桂琦向前逼近一步,不顧自己衣衫尚未完全整理妥當,逼視著商征貿,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刺穿他虛偽的麵具,“本官是否失職,是否有負聖恩,自有陛下聖心獨斷,朝廷法度裁量。還輪不到你商大人在此妄加評議,更無需你用此等宵小手段來提醒!”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威脅,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倒是商大人你,如此關切本官的私生活,甚至不惜深夜闖衙,搞出這般陣仗,究竟意欲何為?”
他目光如電,掃過那些手持火把、麵色各異的衙役,最終如同鎖定獵物般,牢牢釘在臉色已經開始微微發白的商征貿臉上,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莫非……是怕本官查案,查得太細,查得太深,查到了什麼不該查的東西,觸碰了某些人的根本利益?若是青州賑災糧款、那批去向不明的軍資之事,真有什麼見不得光的肮臟勾當,你們以為,用這等下三濫的齷齪手段,製造一個所謂的‘把柄’,就能拿捏住本官,讓本官投鼠忌器,就此罷手,任由你們糊弄過去嗎?”
他深吸一口氣,胸膛起伏,顯示出他內心並非表麵這般平靜,但語氣卻愈發斬釘截鐵,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回去告訴衛曼福,本官既然奉旨來了青州,該查的,一定會一查到底。該辦的,一個也跑不了。看看到最後,是誰先吃不住勁,是誰先在這青州地界上,身敗名裂!”
商征貿被他這番連消帶打、直指核心的淩厲反擊噎得麵色一陣青一陣白,如同開了染坊。他指著米桂琦,“你……你……你……”了幾聲,嘴唇哆嗦著,卻發現自己精心準備的台詞在對方這毫不留情的揭露與威脅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米桂琦的強硬、冷靜與直接,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他們本以為“捉奸在床”足以讓這位年輕且愛惜羽毛的欽差方寸大亂,羞愧難當,從而被迫就範,任其擺布,卻沒料到對方不僅沒有屈服,反而反將一軍,直接點破了他們的齷齪心思,甚至發出了更為嚴厲、更為直接的戰爭宣言。
“哼,你……你好自為之!”商征貿憋了半晌,終究沒敢再放更狠的話,也無法在此地久留,隻能撂下一句色厲內荏的狠話,帶著那些同樣被米桂琦氣勢所懾的衙役,悻悻然地退了出去,房門被重重地甩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在夜空中回蕩,留下屋內一片狼藉與詭異的、令人窒息的沉寂。
古麗努爾早已嚇得魂不附體,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蜷縮在床角,小聲地啜泣著,身體不住地發抖。米桂琦依舊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著,方才那番強硬的表現,不過是他情急之下色厲內荏的偽裝,是為了穩住陣腳、不被對方立刻拿捏住的反擊。此刻危險暫時退去,巨大的後怕與更深沉的憂慮,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讓他感到一陣虛脫般的無力。
他知道,從商征貿帶人闖進來的那一刻起,他與衛曼福等人之間那層薄薄的、維持表麵和平的窗戶紙,算是被徹底捅破了。雙方已然撕破了臉,站到了明處對立的位置。而他,也因為今夜這一時的欲望放縱,將自己置於了一個極其被動和危險的境地。一個看似香豔,實則致命的把柄,已經由他親手,遞到了對方的手中。
商征貿幾乎是腳步踉蹌地快步回到衛府,書房裡燈火通明,衛曼福果然還未歇息,正坐在太師椅上,看似悠閒地品著一杯濃茶,實則眼神中毫無睡意。商征貿也顧不上禮節,將迎賓驛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甚至添油加醋地稟報給了衛曼福,尤其強調了米桂琦那番毫不留情的威脅。
“……事情便是如此,那米桂琦,非但毫無悔意,不肯就範,反而倒打一耙,言辭犀利,威脅要繼續嚴查,說……說要看誰先身敗名裂!”商征貿心有餘悸地說道,額頭上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出乎他的意料,衛曼福聽完這近乎失敗的彙報,非但沒有流露出絲毫惱怒或擔憂,臉上反而露出了一個更加深沉,甚至帶著幾分一切儘在預料之中的、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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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甚好。”衛曼福放下茶杯,用手指輕輕敲擊著光滑的紅木桌麵,發出篤篤的聲響,“他越是如此反應,越是表現得強硬,就越是說明他內心已然慌了,說明他在乎他的官聲,在乎他查案的權力,說明他試圖用強勢來掩蓋他此刻的心虛與恐懼。”
他站起身,在書房內緩緩踱步,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如同他此刻幽深難測的心思:“他若真是毫無瑕疵、鐵板一塊的正人君子,麵對此情此景,要麼該是羞愧難當,無地自容,要麼就該是暴跳如雷,立刻將那古麗努爾視為禍水驅逐出去,以證清白。但他沒有。他選擇了威脅,選擇了將古麗努爾認作‘贈與’的侍女來試圖合理化此事,這說明什麼?”衛曼福停下腳步,看向商征貿,眼中閃爍著老辣的光芒,“說明他舍不得這剛剛到嘴的肥肉,說明他內心已然接受了這個‘饋贈’,說明他試圖在保住美色的同時,也保住他查案的主動權,但他卻不知,這本身就是矛盾的!他怕了,他怕這件事影響他的前程,影響他的差事!”
衛曼福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看著外麵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篤定的笑容:“他以為他很強硬,卻不知,他越是表現得在乎官聲,在乎查案的權利,就越容易被我們牽製。他現在是騎虎難下,進退維穀。繼續強硬查案,他就要時時刻刻顧及自己這‘在查案期間收納美婢’的風流名聲,顧及古麗努爾這個活生生的、隨時可以指證他的‘證據’;若他因此退縮,查案敷衍了事,或者乾脆與我們妥協,那便是屈服於我們的威脅,等於承認了他有把柄在我們手中。無論他選擇哪條路,都免不了最終要與我們進行某種程度的妥協,區彆隻在於是主動還是被動,是早點還是晚點而已。”
他關上車窗,轉過身,燭火的光芒在他臉上跳躍,映照出那份誌在必得:“這下好了,咱們的米欽差,算是自己跳進了這精心烹製的溫柔陷阱裡,泥足深陷,再想乾乾淨淨、全身而退地抽身,可就千難萬難了。接下來,就看誰更能沉得住氣,誰的底牌更多,誰的神經更堅韌了。”他走回書案後,重新坐下,語氣變得輕鬆,“我們和他,現在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隻不過,這繩子該往哪個方向走,繩頭,終究是攥在我們手裡的。”
書房裡,燭火偶爾發出一兩聲細微的劈啪作響,映照著衛曼福那深不見底、掌控一切的臉,和商征貿在經曆了最初的驚慌後,逐漸恍然大悟、繼而放鬆甚至露出諂媚笑容的神情。一場圍繞著美色與權謀,關乎生死前途的無聲較量,在這青州深沉的黑夜裡,才剛剛拉開血腥而殘酷的序幕。而年輕的欽差米桂琦,已然深陷那名為“欲海”的洶湧漩渦之中,回波激蕩,前途未卜,每一步都將是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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