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十二年正月末,新大陸東岸,詹姆士頓以南三十裡。
晨霧如一層輕薄的白紗,眷戀地纏繞在海岸線的鬆林與礁石之間,遲遲不願散去。濕潤的海風自廣袤無垠的大西洋吹來,挾帶著濃烈的鬆針氣息、濕潤的泥土芬芳,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屬於陌生大陸的野性生機。浪花輕柔地拍打著岸邊的岩石,發出周而複始的、催眠般的嘩嘩聲。
“伏波號”,這艘承載著大順王朝海外野心的旗艦,此刻正安靜地錨泊在一處天然形成的海灣懷抱中。它那飽經風浪的木質船體,在逐漸明亮的晨光映照下,顯露出深褐色的、堅實而滄桑的紋理。船舷兩側,“大順水師”四個大字的紅色旗幟,在海風的吹拂下舒緩地卷動,如同跳動的心臟,將來自遙遠東方的脈搏,注入這片古老而嶄新的土地。
戚睿涵獨立於甲板前端,雙手扶著微涼潮濕的船舷,目光越過波光粼粼的海麵,投向不遠處那片依偎在林地邊緣的印第安人村落。幾縷淺灰色的炊煙正從那些覆蓋著樹皮或草葉的圓形屋頂上嫋嫋升起,與尚未散儘的晨霧交融在一起,勾勒出寧靜而富有生機的圖景。他的指尖無意識地、反複地摩挲著腰間佩劍冰涼的鯊魚皮劍柄,昨日與當地阿爾岡昆部族巴頓酋長會麵時的情景,依舊清晰地映在腦海。
那位麵容堅毅、眼神深邃的酋長,在接受了順軍贈送的絲綢、瓷器和鐵器後,流露出的是毫不掩飾的感激與一種沉甸甸的信任。那種信任,不僅僅是對這些遠道而來、膚色迥異的“朋友”所攜帶的物資,更是對他們所代表的、一種未知的可能性的期待。
這種期待的目光,比任何波濤洶湧的大海更讓戚睿涵感到心潮起伏。他愈發清晰地意識到,此次追隨朱成功的二次遠航,其意義遠非最初設想的“打通與泰西商路”那般簡單。或許,在這片廣袤的新大陸上,大順能夠尋找到不僅僅是白銀和貿易夥伴,還有更為深遠的東西。
“睿涵,你看這玉米穗子,”一個清亮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袁薇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後,手裡捧著一把黃澄澄、顆粒飽滿的玉米,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驚歎,“你瞧這顆粒,一顆顆緊密齊整,竟比我們江南精心伺候的稻穀還要壯實幾分。”
隨著她的話語,白詩悅、劉菲含、董小倩和刁如苑也相繼聚攏過來。她們麵前的甲板上,鋪開了一塊厚實的防水油布,上麵擺放著巴頓酋長族人清晨剛剛送來的“禮物”:幾塊表皮紫紅、形狀不規則卻沉甸甸如同礦石的紅薯,還沾著清晨的露水;一堆裹著濕潤深褐色泥土的土豆,散發著新鮮而樸素的泥土氣息;旁邊還有幾枚有著奇異斑紋的瓜類種子;以及幾隻被草繩拴在船舷邊的火雞,它們的羽毛呈現出炫目的銅綠與赤褐色交織的圖案,喉下掛著鮮紅的肉垂,偶爾發出低沉而獨特的“咯咯”鳴叫,為這海港清晨增添了幾分異域情調。
劉菲含蹲下身,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紅薯那略顯粗糙的外皮,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巴頓酋長所言恐怕不虛,”她抬起頭,語氣中帶著一種審慎的興奮,“這些作物,尤其是這紅薯和土豆,據說即便在貧瘠的山地、沙地也能頑強生長,對水肥的要求遠低於我們的小麥和水稻。若能成功引入大順,在山陝、雲貴那些土地貧瘠之處推廣,不知能緩解多少地方的糧荒,活民無數。”
董小倩輕輕拿起一支完整的玉米棒,仔細剝下幾粒金黃的玉米放在白皙的掌心,凝神觀察著。“昔年在江南,也曾見過一些弗朗機人或紅毛夷帶來的海外作物,但似乎從未有如此高產且適應性強的。”她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種穿透力,“若能將這些作物的種子連同種植之法一同帶回順朝,妥善引導百姓試種、推廣,或許……或許真能讓許多貧苦人家的灶台間,多一縷飽暖的炊煙。”
刁如苑慵懶地靠在船欄上,身姿卻自然流露出一種商賈之家特有的精明與乾練。她望著遠處那片在晨光中呈現出墨綠色調的廣袤林地,嘴角含著一絲笑意。“此番遠航,原本隻想著能與泰西諸國建立起穩定的商路,互通有無,沒想到竟能在此地尋得如此‘寶物’,真可謂是意外之喜,是上天賜予我大順的禮物。”她頓了頓,繼續道,“待回去後,我定要說服陛下和內閣,先在山東、遼東的莊田裡辟出幾塊地來試種這些寶貝。若是成功了,再向陛下稟明,逐步推廣到北直隸、江南,甚至川蜀之地。”
白詩悅則更留意著戚睿涵。她將一塊用溫水浸過又擰乾的柔軟布巾遞到他手中,柔聲道:“睿涵,海風涼,你已在此站了許久,莫要著了寒氣。方才朱將軍派人來傳話,早飯已經備好,讓我們都去前艙用餐呢。”
戚睿涵接過帶著暖意和淡淡皂角清香的布巾,正要點頭回應,眼角餘光卻瞥見一名身著藍色號服的順軍哨兵,正沿著碼頭通往海灣的泥濘小徑,氣喘籲籲地疾奔而來,臉上帶著難以抑製的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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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公子,朱將軍,不好了!”哨兵顧不上行禮,聲音因急促而顯得有些尖銳,“詹姆士頓……詹姆士頓的英軍殺過來了。人數不少,看樣子是衝著我們來的!”
一瞬間,甲板上的輕鬆氛圍蕩然無存,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戚睿涵臉色一沉,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轉身,快步走向船頭視野最開闊處,舉起一直掛在頸間的、來自現代工藝的高倍望遠鏡——這是劉菲含慷慨借予他使用的——向哨兵所指的方向望去。
鏡筒中,遠處的景象被清晰地拉近。隻見那條蜿蜒穿過林間的土路上,一隊身著鮮豔紅色軍裝的士兵正以整齊的步伐快速推進。他們頭上戴著三角帽,肩上扛著帶著明晃晃刺刀的長槍,腰間懸掛著製式軍刀,人數約在兩百上下。隊伍前方,一麵藍底紅字的旗幟在晨風中獵獵作響,上麵依稀可見英國王室的徽記。金屬的碰撞聲、皮靴踩踏地麵的沙沙聲,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也仿佛能透過望遠鏡傳到耳中,帶來一股肅殺之氣。
“果然還是來了。”戚睿涵放下望遠鏡,眉頭緊緊鎖在一起,聲音低沉,“昨日我們出手懲戒了他們鞭笞印第安人的士兵,詹姆士頓的那位總督,絕不會輕易咽下這口氣。隻是沒想到,他們的反應如此之快,來得如此直接。”
朱成功此時也已聞訊趕到甲板上。他身姿挺拔如鬆,步伐沉穩,來到戚睿涵身旁,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掃過遠處逼近的紅色隊伍,臉色凝重。“傳我將令!”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全軍戒備,令甘輝、施琅二位將軍,即刻點齊兩百水師精銳,攜帶火銃、弓弩、刀盾,於碼頭前方開闊處列陣,準備迎敵!”他隨即轉向戚睿涵,“戚參謀,局勢未明,你和幾位姑娘暫且留在船上,依托船舷掩護,以策安全。”
“朱將軍,我等願一同下船,助我軍一臂之力。”白詩悅上前一步,語氣平靜卻異常堅定。她清澈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朱成功臉上,“昨日英軍無故鞭挾印第安老弱,行徑令人發指。我等既親眼所見,豈能再安坐於船上,置身事外?況且,我們幾人也都隨寧國公堂弟吳國貴將軍習過一些防身武藝,縱使力量微薄,也願儘一份心力,絕非累贅。”
袁薇立刻點頭,手握住了她那柄特製的、寒光閃閃的九齒釘耙的長柄;劉菲含默默檢查了一下腰間的短刃和隨身的小型弩機;董小倩和刁如苑也各自握緊了佩劍,眼神中流露出同樣的決心。她們雖為女子,但經曆穿越、戰火,早已不是尋常閨閣中人。
朱成功目光掃過這幾位神色堅毅、不容小覷的女子,她們眼中沒有尋常女子麵對刀兵時的恐懼,隻有一種經曆過風浪的沉著與躍躍欲試。他沉吟了片刻,權衡利弊,終於重重點頭:“好,既然諸位有此膽魄,朱某豈能阻攔。但切記,戰場凶險,流矢無眼,務必緊隨大隊,相互照應,絕不可貿然突進,逞一時之勇。”
眾人齊聲應諾,隨即快步跟隨朱成功走下舷梯,踏上堅實而略帶濕滑的碼頭木板。此時,甘輝與施琅已迅速指揮兩百名順軍士兵列成了嚴密的防禦陣型。前排士兵半蹲,將一麵麵蒙著牛皮的大盾重重頓在地上,形成一道簡易的盾牆;中排士兵手持點燃火繩的火銃或強弓勁弩,眼神警惕地注視著前方;後排則是手持長槍、腰刀的近戰兵士,隨時準備接敵。所有士兵皆神色肅穆,動作迅捷而井然有序,顯示出大順水師精銳的良好訓練與紀律。
幾乎在同一時間,巴頓酋長也帶著數十名部落勇士趕到了碼頭。他們臉上塗著象征戰鬥的赭石顏料,手持硬木長弓、石斧和長矛,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充滿戰意的嗚鳴聲,自然而然地站到了順軍陣列的側翼,用行動表明了與這些東方來客並肩作戰的立場。
那隊英軍很快便推進到距離順軍陣列約百步的地方停下,整齊劃一地排成了兩列橫隊。為首的是一名身材格外高大魁梧的軍官,他身著剪裁合體的紅色軍官製服,肩章上綴著金色的綬帶和徽記,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傲慢與審視的神情。他越眾而出,目光略帶輕蔑地掃過嚴陣以待的順軍士兵和那些“野蠻人”盟友,最終定格在明顯是首領模樣的朱成功身上,用一種帶著濃重口音、磕磕絆絆的漢語高聲說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無故殺害我大英帝國的士兵?”
朱成功神色不變,向前穩穩踏出一步,朗聲回應,聲音清晰地傳遍全場:“我乃大順國水師主帥,朱成功。昨日,貴國士兵在林間公然鞭撻、淩辱手無寸鐵的印第安平民,我軍士兵路見不平,上前勸阻,爾等士兵非但不知悔改,反而持械攻擊。我軍為求自保,不得已才將其擊殺。此事,錯在貴方士兵暴虐無道,而非我軍挑釁。”
那英軍軍官,奈傑爾·史密斯上校,聞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嘴角撇出一絲冷笑,用英語夾雜著生硬的漢語反駁道:“印第安人?他們不過是一群未開化的野蠻人,占據著這片上帝賜予的肥沃土地,卻不懂得善加利用,簡直是暴殄天物!我大英帝國的士兵,代表文明與秩序,教訓他們幾句,讓他們懂得規矩,何錯之有?”他頓了頓,語氣中的傲慢更盛,“反倒是你們,這些來自遙遠東方的異教徒,竟敢擅自插手我大英帝國在新大陸的事務,殺害我的士兵,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是對國王陛下的公然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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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誰是野蠻人?”一個清晰、流利且帶著冷意的英語質問聲響起。白詩悅上前一步,與朱成功並肩而立,目光直視奈傑爾·史密斯。她在現代便是外語係的高材生,穿越後也未曾放下,此刻麵對對方的傲慢與偏見,她的語氣中蘊含著壓抑的怒火。
奈傑爾·史密斯顯然吃了一驚,他完全沒料到這群“東方人”中竟有人能說出如此地道流利的英語。他愣了一下,隨即用英語回應,語氣中的輕蔑並未減少:“哦?真令人驚訝,竟然有一位會說英語的東方小姐。不過,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他們是野蠻人的事實。我們帶來了文明、法律和上帝的福音,而他們呢?隻有落後的習俗和原始的信仰。我們拿走這片無主之地,加以開發和利用,是順應上帝的旨意,是文明的進步!”
“文明?”袁薇也向前邁出一步,她的英語雖不如白詩悅純熟,但詞彙精準,目光銳利如刀,緊緊盯著奈傑爾,“肆意鞭打、奴役原本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強行掠奪他們的家園和獵場,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文明’和‘上帝的旨意’?如果這樣的行徑就是文明,那麼,我很慶幸,我們大順所秉持的‘仁恕之道’,與你們截然不同。若這便是文明,那我寧願選擇站在你們口中的‘野蠻’一邊!”
袁薇這番擲地有聲的話語,如同鞭子般抽打在奈傑爾·史密斯的臉上,讓他一時語塞,臉瞬間漲得通紅。周圍的英軍士兵也出現了一陣細微的騷動。奈傑爾惱羞成怒,“唰”的一聲拔出了腰間的細長軍刀,雪亮的刀尖指向順軍眾人,大聲咆哮道:“夠了,狂妄的東方人。既然你們執意要維護這些野蠻人,並且用你們那套歪理邪說來侮辱大英帝國的榮譽,那麼就用實力來說話吧。我知道你們東方人崇尚個人勇武,喜歡什麼‘決鬥’。”
他刻意模仿著一個他想象中的東方詞彙:“我,大英帝國陸軍上校奈傑爾·史密斯,在此向你們提出挑戰。我們來一場公平的決鬥,一對一。如果你們贏了,今天的事情我可以暫不追究,立刻帶兵退回詹姆士頓;如果你們輸了,”他獰笑一聲,“你們必須為殺害我的士兵和侮辱大英帝國付出代價,公開道歉,賠償損失,並且立刻滾出這片海域!”
朱成功眉頭微皺,正要開口應下這場關乎軍威國體的挑戰,袁薇卻已搶先一步,手持那柄造型奇特的九齒釘耙,越眾而出,沉聲道:“朱將軍,殺雞焉用牛刀。這一陣,交由我來!”
奈傑爾見對方派出的竟然是一名年輕女子,而且手中拿著的兵器看起來更像是一件農具而非武器——雖然那九根耙齒在陽光下閃爍著不祥的金屬寒光——他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誇張的大笑:“哈哈哈,上帝啊,你們東方人是真的沒有男人了嗎?竟然派一個女人,拿著一個……一個像是用來翻土的東西來跟我決鬥?這簡直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你是打算用那個玩意兒給我鬆鬆土嗎?”
袁薇麵對嘲諷,臉色絲毫不變,眼神反而更加沉靜,她將釘耙在手中挽了個棍花,帶起一陣風聲,用英語冷冷回道:“廢話少說,你的劍或許華麗,我的釘耙或許質樸,但兵器是死物,關鍵在於使用它的人。是不是笑話,打過才知道。來吧!”
奈傑爾收斂了笑容,眼神變得專注而凶狠。他雙手握緊軍刀,刀尖前指,腳下踏著標準的西洋劍術步伐,開始緩緩向袁薇逼近。整個碼頭區域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海風掠過林梢的嗚咽聲、海浪拍岸的節奏聲,以及雙方數百人沉重的呼吸聲。空氣緊繃得仿佛隨時會斷裂。
奈傑爾率先發動攻擊。他低吼一聲,腳步猛然前衝,手中軍刀化作一道銀白色的閃電,挾帶著淩厲的風聲,直劈袁薇的肩頸要害。這一刀速度極快,力量十足,顯示出他紮實的軍事訓練功底。
袁薇並未硬接,她身形靈動地向左側微微一閃,軍刀的刀鋒幾乎是擦著她的衣襟掠過。與此同時,她手腕一抖,沉重的九齒釘耙如同活物般向上撩起,九根鋒利的耙齒精準地掃向奈傑爾握刀的手腕。奈傑爾心中一驚,沒料到對方反應如此迅捷,攻勢如此刁鑽,急忙回刀格擋。
“鐺”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炸響,軍刀與鋼鐵打造的耙頭狠狠撞擊在一起,迸濺出一溜耀眼的火星。兩人手臂都是一震,各自向後退了半步,看向對方的眼神中都多了幾分凝重。
試探過後,真正的較量開始。奈傑爾的西洋劍術簡潔、高效,注重直刺、劈砍,配合著靈活的步法,攻勢如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軍刀在他手中時而如毒蛇吐信,時而如重斧開山。而袁薇的武藝則更顯靈動奇詭,她將釘耙的特性發揮得淋漓儘致,時而被當作長棍橫掃千軍,時而被當作鉤鎖鎖拿兵器,那九根耙齒更是隨時可能化作致命的利爪,抓、掏、劃、刺,招式變幻莫測,往往從出人意料的角度攻來,逼得奈傑爾不得不頻頻回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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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場中輾轉騰挪,刀來耙往,身影交錯,金屬碰撞聲不絕於耳。轉眼間已是三十多個回合過去。奈傑爾額頭見汗,呼吸變得粗重,他引以為傲的迅猛攻勢屢屢被對方那看似笨拙實則精妙的釘耙技法化解,心中不免焦躁起來。袁薇亦是香汗淋漓,額前幾縷發絲被汗水沾濕,貼在臉頰上,她雖然憑借巧妙的招式暫時不落下風,但對方的力量和耐力顯然在她之上,久戰下去,必然不利。
戚睿涵站在陣前,右手緊緊握著腰間的劍柄,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他能清晰地看到袁薇每一次驚險的閃避和格擋,心中擔憂不已。白詩悅、劉菲含等人也屏住了呼吸,手心捏著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