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猶豫地蹲下身,雙掌瞬間覆蓋上一層溫潤如水的淺碧色龍族靈力,帶著磅礴的生命氣息,小心翼翼地按在玄玥劇烈顫抖的後心。那狂暴的魔氣如同遇到陽光的積雪,發出了令人心悸的“滋滋”聲,瘋狂地抵抗、反撲。
接觸魔氣的瞬間,一股陰寒歹毒的力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瘋狂地沿著他的手臂經脈侵蝕而上!敖爍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更糟糕的是,他體內本來被壓製的反噬之力因為靈力的動蕩而朝蠢蠢欲動,此刻被這外來的邪惡力量一激,如同點燃了火藥桶!
經脈撕裂般的劇痛排山倒海般襲來!敖爍咬緊牙關,額角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瞬間滲出。他強忍著喉頭翻湧的血腥氣,將更精純的龍元源源不斷地注入玄玥體內,引導著、淨化著那些狂暴的魔氣。那淺碧的光華與深紫的魔霧激烈地糾纏、消融。
不知過了多久,玄玥周身暴走的魔氣終於漸漸平息下來,臉上的痛苦之色稍緩,呼吸也趨於平穩,隻是神智還有些不清醒。敖爍體內的反噬之力卻如同脫韁野馬,在經脈中瘋狂衝撞。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仿佛都被冰錐刺穿了,又像被烈火灼燒,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他猛地收回手,不敢再多停留哪怕一瞬,生怕自己當場失控。他踉蹌著站起身,背對著地上意識還不是很清晰的玄玥,用儘全身力氣才勉強維持住語調的平穩,但那聲音裡,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一絲壓抑的沙啞“那功法……與你自身無益……不要再練了。”
他甚至不敢回頭看她一眼,生怕自己眼中的痛苦和虛弱暴露無遺,更怕對上她那不知是怨恨還是迷茫的眼神。話音剛落,他便如同被燙到一般,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瞬間消失在窗外濃重的夜色裡,隻留下空氣中一絲淡淡的、帶著龍族特有潔淨氣息的靈力餘韻。
就在敖爍身影消失的瞬間,玄玥的眼神還是有些茫然,但是神智漸漸恢複,隨即感受到體內那股肆虐的魔氣被一股溫和卻強大的力量鎮壓、驅散,雖然虛弱,但妖丹的裂痕停止了惡化,致命的危機似乎過去了。是誰?是誰救了我?那熟悉的氣息……是敖爍!
她掙紮著坐起身,茫然地望向洞開的窗口。夜風吹拂,窗欞輕響,卻早已空無一人。隻有那句帶著沙啞的話語回蕩在耳邊:“不要再練了。”那語氣……是那樣的冷淡,疏離,甚至帶著一絲……不耐煩?仿佛隻是路見不平隨手施為,甚至連多看她一眼、多停留片刻都不願意。
玄玥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地麵上。體內魔氣的威脅暫時解除,但心口卻像是被那殘留的魔氣再次狠狠刺穿,比剛才的反噬更加冰冷徹骨。嗬……果然……在他眼裡,我已經變得如此令人厭惡了嗎?連看一眼都覺得多餘?連一句關心的話都吝嗇?他救了我……卻連一個眼神都舍不得給我?
巨大的失落、被徹底拋棄的絕望,以及一種扭曲的、被“施舍”後的憤恨,如同毒蛇般瞬間纏繞住她剛剛脫離死亡邊緣的心臟,將那最後一絲因被拯救而產生的微弱暖意絞得粉碎。他不會再多看她一眼了。這個認知,如同毒刺般狠狠捅進了她的心底最深處。
林芷蓉的身影悄然落在玄玥小院的陰影處。她沒有顏潤城那般敏銳的直覺,但憑借女性的細膩和對敖爍性格的了然,她幾乎可以肯定,以敖爍的性子,昨夜顏潤城那番語焉不詳卻處處指向玄玥的“撞妖失憶”事件,他絕不會置之不理。
還未靠近玄玥的房門,一股混合著微弱龍族清靈氣息與濃重陰冷魔氣殘留的波動便撲麵而來。林芷蓉的瞳孔驟然收縮,身為林家嫡女,她對能量的感知極其敏銳。這殘留的氣息是敖爍的力量!他果然來了!而且他出手了!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輕輕推開了玄玥虛掩的房門。房間內一片狼藉,彌漫著魔氣肆虐後留下的、令人作嘔的甜腥焦糊味。月光透過窗戶,照亮了蜷縮在冰冷地麵上的那個紫色身影。
玄玥依舊保持著敖爍離開時的姿勢,雙臂緊緊環抱著自己,華貴的紫衣淩亂不堪,沾染著烏黑的血跡和地上的塵土。她低垂著頭,瀑布般的青絲遮住了大半張臉,但林芷蓉能清晰地感受到,從那低垂的身影中散發出的,並非劫後餘生的慶幸,而是濃得化不開的怨毒、絕望和冰冷的恨意。
那股恨意,無形無質,卻像淬了毒的冰針,刺得林芷蓉皮膚微微發緊。“他走了。”林芷蓉清冷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像一塊冰投入幽潭,毫無溫度,“看樣子,你撿回了一條命。”
玄玥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她沒有抬頭,隻是發出一聲極其沙啞、帶著濃濃鼻音的冷笑,那笑聲如同砂紙摩擦,充滿了自嘲和恨意:“是啊…托你的好敖爍的福…撿回了一條命…”
林芷蓉的目光銳利如刀,掃過她狼狽的模樣,最終定格在她緊握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手上:“你該慶幸,他還願意出手救你。否則,此刻你連說這句風涼話的機會都沒有。”
“救我?”玄玥猛地抬起頭,那雙曾經流轉著萬種風情的瞳此刻布滿了血絲,瞳孔深處是近乎癲狂的混亂和怨毒,直勾勾地瞪著林芷蓉,嘶聲道:“那是救我嗎?!那是施舍!是憐憫!是高高在上的冷漠!”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起來,
“他連看都不願意多看我一眼!丟下一句‘不要再練了’,就像打發一隻惹人厭的蒼蠅一樣,立刻就走了!走得那麼快!那麼急!生怕…生怕跟我多說一個字都會臟了他似的!”看著玄玥眼中那扭曲的恨意和對敖爍那平靜勸導的徹底曲解,林芷蓉隻覺得一股無名火噌地竄了上來。她向前一步,室內氣溫仿佛驟降了幾分,幻影風雲扇在她手中無意識地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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