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熙嬈引著意猶未儘的怪鳥繞了一大圈歸來,見巢穴安然無恙,隻是少了那麵會發光的“石頭”,怪鳥歪著頭看了看眾人,又看了看空中的鳳凰,似乎有些困惑,但並未表現出敵意。熙嬈落地化回人形,對它甜甜一笑:“謝謝啦,漂亮的石頭我們拿回去有用,其他都給你留著哦!”怪鳥咕咕叫了兩聲,似乎聽懂了,自顧自飛回巢穴清理它亮晶晶的寶貝去了。
失而複得玄天鏡,眾人終於走出深山,平安回到了淩雲宗。然而宗內的氣氛卻與離山時不同,空氣中彌漫著一絲緊張。幾名正道弟子正聚在一起低聲議論:“……最近魔修活動越發猖獗,聽說西邊幾個小門派珍藏的靈石礦脈都被強行占了……”“可不是,還有幾處靈草園被毀,像是故意挑釁……”“唉,多事之秋,看來魔尊墨殃是鐵了心要攪動風雲了……”
聽著這些零碎的傳聞,幾個人神色各異。顏潤城拍拍手,試圖活躍氣氛:“管他是魔是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神器在手,怕他作甚?對吧,小爍?”他習慣性地看向摯友尋求支持,卻發現敖爍不知何時已悄然離開了人群。
敖爍獨自一人走到宗門後山僻靜處,眼前是蒼茫雲海,心中卻翻湧著比雲海更深沉的思緒。玄天鏡冰冷的觸感仿佛還在指尖,但更讓他心神震蕩的,是山林儘頭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玄玥那淬毒的怨恨,以及……墨殃那張與他一般無二的臉孔上,冰冷之後那一閃而逝的複雜。若非墨殃及時出手救走了玄玥……
敖爍閉上眼,指尖無意識地拂過冰魄翻天戟冰冷的戟身。他清晰地記得那一刻自己心中升騰的殺意。不是因為玄玥墮魔為惡,不是因為她要顛覆正道,而僅僅是因為,她傷害了他的同伴!那份暴戾的怒火,是純粹的私仇之焰。“守護,是你的力量之源,亦是最大的考驗。”姐夫蒼瀾神君那洞悉一切的話語,如同洪鐘大呂,再次在他識海中敲響,餘音震得神魂微顫。
他的守護,不容同伴受一絲傷害,令他強大無匹,化身同伴最堅實的壁壘。也讓他在這人間展現出極致的完美。可這份極致純粹的守護執念,若置於九天之上的神位去審視呢?水……思緒飄回靈虛幻境,姑姑那滌蕩神魂的星懸瀑布之下。
他曾在那裡靜坐七日,任由狂暴的水流衝刷筋骨神魂。水無常形,至柔亦至剛。它可以化作涓涓細流滋養萬物,亦可彙聚成滔天巨浪滌蕩乾坤。守護,是否也該如水一般?隻為知己者怒浪滔天?不,更應如潤澤萬物的春雨,護佑蒼生於無聲。
心念流轉,在守護眼前同伴的執著與擁抱蒼生萬靈的宏大之間輪轉交織。一種模糊卻又至關重要的感悟在心湖中蕩漾開來。父君……北海龍君的深意,此刻如撥雲見日般清晰。讓他以守護郡守公子顏潤城的名義降臨凡塵,哪裡僅僅是為了保護一個凡人?
這分明是精心設計的一場神道曆劫!名為守護一人,實則需要他在紅塵紛擾中,在無數次抉擇與掙紮裡,將自己那純粹而熾烈的守護之心,與浩瀚無垠的蒼生之念,如同鍛打神兵般,千錘百煉,直至完美融合。
一絲明悟的光亮在他眼底深處點燃,驅散了些許迷茫。腳下的路,通往仙門,也通往神座。而終點清晰與否並不要緊,重要的是,這場融合的曆練,顯然才剛剛開始。
敖爍緩緩睜開眼,望向雲海儘頭初升的朝陽。冰魄翻天戟在他身畔發出低沉的嗡鳴,仿佛感應到了主人心中那破繭般的新生意誌。前路依然漫長,魔雲翻湧,心魔未除,但守護的真諦,已然在他心中烙下了更深邃的印記。
焚香穀內秦薇正小心翼翼地向丹爐內投入幾味閃著微光的藥材,淡淡的草藥香彌漫開來。敖爍倚在一棵古樹下,墨色的長發隨意束起,眼眸沉靜如水,默默看著秦薇忙碌的身影和她身旁那個興致勃勃打下手的身影。其實他是受不了那些女弟子的圍追堵截來此躲清淨的。的目光偶爾會飄向演武場方向。
本該是劍氣縱橫、呼喝陣陣,此刻卻被一片鶯聲燕語包圍。十幾個穿著淩雲宗低階弟子服的少女,個個麵若桃花,圍著一個錦衣公子。“顏師兄,你看我這招‘飛燕穿柳’使得如何?”“顏師兄,我這靈力運轉總覺不暢,您幫我看看嘛!”“顏師兄……”
被簇擁在中心的顏潤城,臉上掛著招牌式的明朗笑容,恰到好處地點評著,偶爾還親自上手糾正一下姿勢,引得女弟子們一陣臉紅心跳。他享受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口中的話語既顯得專業又不失風趣:“手腕再抬高三分,靈力灌注要穩,彆急…對,這樣流暢多了,有進步!”聽著那一聲聲嬌滴滴的“顏師兄”,他心裡的小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然而,他眼角的餘光總是不自覺地瞥向演武場另一端。那裡,一襲素雅白衣的林芷蓉正與一位焚香穀師姐低聲交談著什麼,她神色清冷,偶爾投向這邊的目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像初春的冰棱。顏潤城心頭一凜,瞬間收斂了臉上的輕佻,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了,大家勤加練習,基礎劍訣的精髓在於千錘百煉,切勿貪快。”他立刻化身成一位嚴謹負責的師兄,認真指點起來,隻是那飄飛的眼角和微揚的嘴角,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愉悅。
焚香穀這邊熙嬈一邊笨拙地幫秦薇分揀藥材,一邊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秦姐姐,這個夜螢草為什麼隻在月華最盛時采摘呀?”“啊,淬火草的味道好衝鼻子!”“這樣攪拌對嗎?會不會太用力了?”秦薇耐心解答著,但眉頭卻越皺越緊。她再次檢查了一下藥櫃,臉色微微發白,低呼一聲:“糟了!”“怎麼了,秦姐姐?”熙嬈立刻關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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