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幾人都服下丹藥,秦薇轉身走向其他傷者,發間一枚不起眼的銀鈴隨著步伐發出細微的清響,那鈴聲仿佛也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失落,很快淹沒在戰場嘈雜的背景聲中。顏潤城看著秦薇的背影,又看看敖爍,最終無奈地歎了口氣,含糊不清地嘟囔:“唉,打完架還得看人情債…這活兒真不是人乾的…”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疲憊的勝利者們在這片狼藉的戰場上,依靠著丹藥的效力,慢慢舔舐著傷口,也為下一次未知的挑戰積蓄著力量。而赤魘帶走的那幾顆詭異的饕餮魔眼果,仿佛預示著麻煩遠未結束。
冰冷的黑曜石王座上,墨殃端坐著,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冰冷的扶手。他的麵容俊美無儔,卻如同最精致的冰雕,沒有任何溫度,深邃的眼眸裡沉澱著化不開的寒潭。下方,左右護法玄蝕與燼淵,以及負責搜尋海魂石的長老冥骸跪伏在地,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浸濕了冰冷的石磚。
“一月又三日,”墨殃的聲音如同萬年寒冰碎裂,在空曠的大殿裡回蕩,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北海之濱、深淵裂隙、上古遺跡……你們踏遍了魔域甚至人間的角落,結果呢?海魂石,依舊無蹤。”冥骸的頭垂得更低了,聲音發顫:“尊上息怒!那上古遺石……實在太過隱秘,蹤跡難尋……”
墨殃的目光掃過他們,那視線冰冷刺骨,足以凍結靈魂。然而,在他深邃的眼底最深處,一絲難以察覺的、近乎慶幸的漣漪悄然蕩開。找不到海魂石……很好。這意味著那個沉重的枷鎖——天魔功,暫時還無法套在他的脖子上。他知道左右護法的盤算:一旦尋獲海魂石,他們定會立刻逼迫他修煉那斷絕七情六欲、封存一切記憶的禁忌魔功,將他徹底鍛造成一個比前代魔尊更冰冷無情的終極兵器。
隻是,作為現任魔尊,他繼承的僅是前代魔尊一半的力量本源,那純粹魔性與惡念凝聚的核心。另一半至關重要的力量,蘊含著前代魔尊殘存的良知與人性,此刻正存在於敖爍身上。左右護法整日在他耳邊絮叨:如果不想被正道碾壓。要麼引渡敖爍身上的那一半力量歸於完整,要麼就必須修煉天魔功彌補力量的缺陷並徹底“淨化”自身。除此之外,彆無他途。
“力量缺陷?”墨殃心中無聲地嗤笑。僅憑這半副魔尊之力,他已足以睥睨三界,震懾群魔。但玄蝕和燼淵這些老臣,要的是萬無一失的絕對壓製,要的是一個毫無弱點的、純粹的魔道至尊。他們無法容忍他身上可能存在的、與敖爍那份本源力量相關聯的、任何一絲“軟弱”的可能性。
“尊上……”長老冥骸鼓起勇氣,猛地從懷中捧出一幅古樸陳舊的卷軸。卷軸非金非帛,材質奇異,散發著洪荒蒼莽的凶戾之氣,畫卷邊緣似乎有無數猙獰的虛影在無聲嘶吼。“雖未尋得海魂石,但屬下於一處上古遺跡中,尋獲此物!”他聲音帶著一絲邀功的急切,“此乃‘山海畫卷’!相傳乃封印《山海經》中所載諸多凶邪異獸之寶!”墨殃的目光終於被那畫卷吸引,微微凝神。
冥骸急忙解釋道:“畫卷自成一方凶險小世界,內裡封印之凶物,皆是上古遺種,嗜血狂暴,神通詭異。屬下鬥膽獻計!那顏潤城,身為上古神器屠龍劍之主,雖修為尚淺,但終究是我魔域心腹大患!何不設法將其誘入此卷?若他葬身於萬千凶邪之口,屠龍劍便失了主人,威脅自解!縱使他僥幸不死,困於畫中,亦難再現身人間!”
墨殃的指尖停止了敲擊。他凝視著那幅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山海畫卷,冰封般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顏潤城……那個樂天派郡守公子,敖爍的摯友和守護對象?利用這幅凶畫除掉他,確實是個避開了直接麵對敖爍、又能剪除其羽翼的“好”辦法。更重要的是,這給了他一個拖延天魔功的絕佳理由。
“哦?”墨殃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看來冥骸長老,並非全無用處。”他緩緩抬手,一股無形的吸力將山海畫卷攝到掌心。畫卷入手冰涼沉重,內蘊的凶煞之氣隱隱躁動。“此計……尚可。”他終於開口,算是首肯了這個替代方案。“那麼,就由你去辦。做得乾淨些。”“屬下遵命!定不負尊上所望!”冥骸大喜過望,連連叩首。玄蝕與燼淵對視一眼,雖未尋得海魂石令他們失望,但此法若能除掉屠龍劍主,也算是暫時削弱了敵人核心,他們亦無反對的理由。
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下,照亮了一片青翠的草地。顏潤城意氣風發,手中那柄古樸的上古神器屠龍劍,正隨著他意念嗡鳴輕顫,吞吐著淡淡的金色劍芒。“芷蓉!你看你看!”他挽了個漂亮的劍花,興奮地向旁邊靜立的林芷蓉展示,“我感覺最近對五劍衝霄的領悟又深了一層!你看這劍芒,是不是凝練多了?
林芷蓉一襲素雅長裙,容顏清麗,氣質如空穀幽蘭。她手中小巧精致的幻影風雲扇輕輕合攏,看著顏潤城雀躍的樣子,嘴角難得地勾起一絲極淡的笑意,清冷的嗓音帶著一絲無奈:“潤城,修為精進是好事,但切莫急躁。”她的目光掠過顏潤城興奮的臉龐,望向遠方,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心中牽掛的,是那個溫潤如玉的龍子。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這不是有小爍在嘛!”顏潤城大大咧咧地擺擺手,對林芷蓉那點心思心知肚明,卻又忍不住在她麵前表現,“再說了,我可是要保護……”話音未落,天地驟然變色!
原本晴朗的天空像是被潑上了一層濃墨,巨大的陰影瞬間籠罩大地。一幅遮天蔽日的古老畫卷毫無征兆地在他們頭頂展開!畫卷之上,洪荒氣息撲麵而來,雲霧繚繞間隱約可見山巒起伏、巨木參天,更有無數奇形怪狀、猙獰可怖的異獸虛影在其中奔騰咆哮,發出無聲的嘶吼,仿佛要掙脫畫卷的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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