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霧貼著地麵爬行,那道潛入營地的影絲剛觸到陣眼邊緣,夜影已出現在三丈外的風化石後。他沒動,隻將掌心斷匕橫起,刀柄符種發燙,像是被誰在遠處攥緊了呼吸。
影絲不是殘留,是活的。它貼地滑行時有節奏,像心跳,又像某種倒計時的餘響。夜影知道,這是信標——專為引人追蹤而設,一旦觸碰,便會自毀並釋放虛假氣息。
他沒去碰。而是割開左手掌心,讓精血順著影絲倒流。血走了一寸,信標猛地一顫,隨即崩解成灰。但在消散前,一絲神識烙印漏了出來,帶著殘缺古咒紋路,極似百年前覆滅的幽冥宗禁術。
夜影抹掉血痕,取出玉片記錄下烙印波頻。與此同時,靈汐的聲音從傳訊珠中傳來:“風跡圖顯示,北嶺、西穀、東脊三處能量交彙點正在同步衰減,周期九震一停,與玉匣震動完全一致。”
“他們用的是舊術,走的是死路。”夜影低聲道,“但能複現幽冥宗遺法,背後必有東西在撐。”
“你打算追?”
“已經開始了。”
他收起斷匕,身影融入霧中。靈汐未再問,隻將風跡圖最新數據注入傳訊珠,光點閃爍,指向北嶺深處一處沉寂多年的地脈裂口——葬虛秘境入口。
兩人在裂口外五十步彙合。秘境外層禁製已激活,幻象迷陣流轉不定,映出無數扭曲身影,仿佛內裡埋葬著千百具不肯安息的軀殼。更深處,噬神機關嗡鳴作響,那是專克神魂的殺陣,唯有攜帶純淨功德之力者方可通行。
“我偽造雙人同行假象。”夜影說著,再次劃破手掌,精血浸入影絲,分作兩股,模擬出兩人步伐節奏,緩緩推向迷陣。
陣紋微亮,誤判為合法通行,外層幻象瞬間收斂。可就在他們踏足入口刹那,內層機關驟然加劇震蕩。
靈汐抬手,指尖蓮心火躍出,化作一道金線纏繞手腕。她深吸一口氣,將火引入經脈,周身泛起淡金色光暈。那是功德之力的顯化,源自她多年修行所積善緣。
光暈擴散,噬神機關的頻率開始錯亂。夜影抓住時機,拉著她一步跨過門檻。
秘境內部昏暗如夜,岩壁上嵌滿漆黑晶石,不發光,卻吸光。腳下地麵鬆軟,踩上去像踏在腐肉之上。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味,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那是某種古老祭祀殘留的氣息。
他們貼壁前行,避開中央區域幾具遊蕩的身影。那些人穿著殘破道袍,雙眼灰白,皮膚乾裂,四肢僵硬如木偶,周身纏繞灰紫黑氣,每走一步,地麵便滲出黑血。
“不是活人。”靈汐低語,“也不是死屍。”
“是半腐修士。”夜影盯著其中一人脖頸處露出的銘牌殘片,“天機閣……百年前失蹤名單裡的名字。”
他悄然靠近,將一縷影絲探入對方眉心。殘魂劇烈掙紮,記憶碎片如潮水湧來——
一間密室,七名修士圍坐陣中,中央懸浮一塊與靈晶極為相似的晶體。他們試圖解析混沌之力,重構封印體係,以“重塑秩序”為名,開啟禁忌儀式。然而晶體失控,反噬降臨,心智崩解,執念卻未散。他們最後記得的,是自己要“重啟封印”,哪怕代價是淪為非生非死的存在。
畫麵戛然而止。夜影抽回影絲,臉色凝重。
“他們不是敵人。”靈汐聲音微顫,“他們是……失敗的持印者研究者。”
“研究者也好,瘋子也罷,現在他們在動。”夜影望向秘境深處,“三處異變節點的能量波動,正是從這裡發出的。他們不是在準備開門,是在召喚什麼回來。”
“可他們已經被混沌腐蝕了。”
“所以更危險。”夜影收回目光,“被信念驅使的瘋子,比純粹的惡徒更難對付。”
他們迅速撤離,沿途留下隱秘標記,以防後續追蹤。回到營地邊界時,天色未明。夜影將一枚染血的玉片交給靈汐,上麵刻著那段幽冥宗烙印的複刻紋路。
靈汐接過,立刻以靈力激活,玉片浮現出一行殘字:“歸位者,啟門”。
她瞳孔一縮。
幾乎同時,墨淵手中的玉匣輕輕一震。他睜開眼,傳訊珠中正傳來夜影的密報。
他聽完,沉默片刻,手指摩挲著玉匣邊緣。外麵風聲漸緊,東南方天空隱隱泛紫。
墨淵抬頭,看向倒懸山方向。
那裡,一道極細的裂痕正緩緩延伸,如同大地睜開了第三隻眼。
他的左手掌心,黑紋突然跳動了一下,仿佛感應到了什麼熟悉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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