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單膝跪地，膝蓋砸進碎石堆裡濺起一蓬灰。他沒急著起身，而是先抬手抹了把臉，血混著汗在指縫間拉出暗紅絲線。喉嚨口還泛著鐵鏽味，剛才那波“混沌共鳴”抽得他五臟六腑都像被擰過一遍，現在每喘一口氣，肋骨縫裡都鑽著涼風。
但他沒倒。
他衝著靈汐的方向挪了兩步，蹲下，手掌貼上她後背。一點微弱的屬性光從掌心滲進去，順著經脈遊走一圈，幫她穩住搖搖欲墜的防禦維度。
“彆動。”他說，“你再咳一口血，我可不救第二次。”
靈汐靠著岩壁，指尖發白，聽見這話卻想笑，結果隻咳出半聲悶響。她閉著眼，聲音輕得像風：“你還知道自己快散架了？”
“死不了。”墨淵咧嘴，牙上還沾著血，“加點加出來的命，硬得很。”
夜影靠在斷塌的岩柱邊，刀還在手裡，刀尖垂地。他沒說話，目光掃過戰場——毒千機化成的黑水已經滲進石縫，隻剩一枚烏漆嘛黑的儲物戒卡在裂縫口，幾顆泛綠光的毒蠱卵滾在血泊邊緣，還有四具戰傀殘骸裡摳出來的死氣核心，像燒焦的核桃。
沒人去撿。
空氣裡靜得能聽見通風口的風聲，但那股安靜不對勁。是繃著的，等著的，看誰先開口分贓的那種靜。
墨淵站起身，走過去，彎腰把儲物戒拔出來。戒指沾了黑水，滑膩膩的，他甩了兩下，塞進自己儲物袋。係統自動掃描，界麵一閃：
【內含物品：高階毒蠱母體x3，《萬毒噬心訣》殘卷x1，死氣結晶原礦x20，冥骨宗製式法器x5】
他抬頭，環視一圈，笑了：“東西不少啊。怎麼分？吵一架？抽簽？還是我說了算？”
靈汐睜開眼，盯著他。
夜影也抬起了頭。
墨淵聳肩：“我知道你在想啥。靈汐，你說是不是？我要是隨便給，以後你們誰心裡都打鼓，這隊伍還怎麼帶？”
靈汐抿了抿唇：“不是偏不偏的問題。是你能不能讓每個人都覺得——值。”
“值？”墨淵點頭，“行，那就來個結算。”
他閉眼，識海中“公正裁決術”界麵浮現，黑白符文流轉。輸入三項參數：貢獻值、風險係數、資源需求。
眼前閃過戰鬥畫麵——
靈汐跪地維持淨靈術十七息，清光如絲，纏住死氣不讓擴散，指尖都在抖，卻沒停；
夜影一人扛兩具戰傀，刀崩三口，左肩被劈裂，血順著臂甲往下淌，還硬生生拖住了節奏；
他自己，主攻，破陣，斬傀，殺敵，最後那一波“混沌共鳴”，差點把自己燒成灰。
係統計算完畢，權重比例生成。
墨淵睜眼，開口：“靈汐，毒蠱母體拿一個，《萬毒噬心訣》殘卷歸你。你懂解毒，這些玩意兒在你手裡能變救命的東西，不是禍害。”
靈汐一怔，剛要推辭，墨淵抬手攔住：“這不是賞你。是你應得的。你少拿，等於我欠你人情。我不喜歡欠。”
她張了張嘴，最終隻是輕輕點頭。
“夜影。”墨淵轉向他，“兩件法器，十枚死氣結晶。你擋的是主力，傷最重。這些東西能幫你修複裝備，也能拿來換療傷丹。”
夜影沉默兩秒，上前一步，拿起兩件法器，掂了掂，又收了結晶。他看了墨淵一眼：“你這係統……比人心準。”
“那是。”墨淵咧嘴，“人心會騙，數據不會。”
剩下的東西——兩枚毒蠱母體、一部殘卷、十枚結晶、三件法器——他全劃進自己名下。
“星移梭還得修，材料不夠。這些我留著提煉，補窟窿。”他拍了拍儲物袋，“誰有意見，現在提，等會兒可不受理了。”
沒人說話。
氣氛變了。
剛才那種繃著的緊張，像被戳破的氣囊，慢慢癟了下去。不是因為分到了東西，而是因為——規則立住了。
靈汐低頭看著手裡的毒蠱母體，外殼泛著幽綠光澤，像活的一樣。她忽然明白，墨淵真正給她的不是這個，而是一種“被看見”的感覺。她的作用，她的付出，有人記著，還量化成了回報。
夜影把法器塞進袖袋，刀終於歸鞘。他一直繃著的神經鬆了一寸。作為星盟特工，他見過太多所謂“聯盟”分贓不均當場翻臉的戲碼。眼前這一幕，反而讓他有點不習慣。
公平。
這兩個字，在修仙界太稀罕了。
就在這時，夜影袖中玉符突然一燙。
他皺眉抽出一看，符麵浮起一行細小銀字，隨即消散。他抬頭，聲音低沉：“星盟的船，到了。”
墨淵沒動，隻是轉頭看向礦洞出口方向。天際陰雲裂開一道縫，一道流光劃過，像刀鋒割開黑布，轉瞬即逝。
“來了？”他笑了笑，“還挺準時。”
靈汐扶著岩壁站起來，氣息仍有些虛，但眼神清亮：“接下來呢？”
“接下來？”墨淵站在碎石堆中央，腳下是毒千機化成的黑痕，四周是殘骸與未冷的戰場。他深吸一口氣，聲音不高，卻像釘子一樣紮進這片空間：
“東西分完了，人也活著。該走新的路了。”
夜影忽然察覺，墨淵站著的姿勢有點不對——右腳微微外撇，重心壓在左腿，像是隨時準備發力。而他的左手，正緩緩摸向腰間那個裝著青銅柱碎片的布袋。
那碎片，正隔著布料，發出持續不斷的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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