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的胸口不再炸裂,那道混沌紋路像是冷卻的熔岩,緩緩沉入皮下。他盤坐原地,呼吸一次,經脈裡還在遊走的金黑兩股氣流就消停一分。功德金光不再如臨大敵般繃緊,反倒像老農收稻,一縷縷把狂躁的混沌之力圈進田埂,歸攏成河。
他沒睜眼,但已經“看”到了門外三人的心跳——靈汐的穩得像鐘擺,夜影的壓得很低,紫微星使的帶著點血戰後的虛浮。還有青陽,那小子心跳快得像偷吃了供果的小賊,估計正扒著門縫往裡瞅。
“再看把你眼珠子摳出來煉丹。”墨淵忽然開口,嗓音沙得像砂紙磨鐵。
門外靜了一瞬。
“你……還活著?”青陽的聲音抖得不成樣。
墨淵咧嘴,吐出一口黑氣:“死不了,閻王嫌我命硬,勾簿上寫‘此人宜禍害千年’。”
他終於睜眼,眸子裡再沒有金黑交錯的混亂,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清明。站起身時,骨頭劈啪作響,像是重新拚好的架子終於嚴絲合縫。他走到石門前,手掌按在青銅門上,那九道波紋竟微微震顫,仿佛在低頭認主。
“它退了。”他說。
話音落,整座黑色宮殿猛地一抖,隨即安靜。
不是死寂,是那種風暴過境後的空曠。地麵裂縫裡滲出的黑霧像是被無形的手攥住,凝在半空,又慢慢縮回地底。穹頂上方原本翻滾的混沌雲層也平息下來,像一頭巨獸舔完傷口,終於閉上了眼。
靈汐一步跨前,指尖輕觸地麵,眉頭微皺:“能量波動還沒散乾淨,有東西在……退讓。”
夜影刀已入鞘,可手仍搭在柄上,眼神掃過四周陰影:“剛才那股意誌,不是被鎮壓,是主動撤了。它認出了你掌心的東西。”
紫微星使抬起手臂,銀線在皮膚下遊走一圈,隨即收回:“星盟古籍提過‘守門者之契’,唯有持令者現身,囚徒才會止怒。看來……你真成了那個‘不該活著’的人。”
墨淵沒接話,抬手一按虛空。掌心浮起一團混沌色光暈,不大,卻像黑洞般吸走了周圍殘餘的黑氣。裂縫在他指風掠過時緩緩閉合,連一絲塵埃都沒揚起。
係統界麵無聲刷新:【混沌權限·初級掌控:可鎮壓同源躁動】。
“行了。”他甩了甩手,“彆搞得我像剛出道的驅魔師,拿個令牌就鎮妖辟邪。”
靈汐忍不住笑出聲,又趕緊抿住嘴。她看著墨淵,忽然覺得這人還是原來那個滿嘴跑火車的混蛋,可肩膀卻莫名寬了,壓得住風雷,也扛得起沉默。
青陽搓著手蹭上來:“那……咱們下一步?回萬寶星吧?我聽說花穀主新煉了‘九轉續命丹’,正好給你補補……”
“不回去。”墨淵打斷。
“啊?”
“我說,不回去。”他轉身,目光掃過四人,“你們真以為躲回萬寶星,毒千機就會放下蠱蟲去種花?血屠就會洗了血刀當廚子?星盟那些老頭就會突然開竅,說‘混沌挺好,來大家一起玩’?”
沒人說話。
“他們怕的不是我。”墨淵手指點了點胸口,“是這個印記,是這枚令牌,是背後那一整條時間長河。他們不知道真相,所以隻能殺掉所有接近真相的人。”
他頓了頓,看向夜影:“你失蹤那次,是誰把你放逐的?”
夜影眸子一沉。
“我不知道。”他低聲道,“隻記得一片雪原,一座石碑,上麵刻著‘守門者叛,永世不得歸’。”
“那就去找。”墨淵說,“不是找仇人,是找答案。誰立的碑?誰下的令?為什麼守門人會‘叛’?這些事,不能靠蹲在百花穀裡嗑丹藥解決。”
靈汐輕聲問:“所以你要去哪?”
“哪都去。”他咧嘴一笑,眼裡閃著野狗般的光,“隕神星域隻是起點,仙魔戰場埋了九具穿不同袍子的屍體,說明不止一個勢力卷進來。我要把這攤爛賬翻個底朝天,看看幕後是誰在下棋,又是誰在寫劇本。”
紫微星使忽然笑了:“你知道星盟有個規矩嗎?擅自脫離編製的星使,會被標記為‘失控變量’,全宇宙通緝。”
“哦?”墨淵挑眉,“那你現在是不是該拔劍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