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點內彌漫著舊紙、機油與淡淡的血腥氣。墨衍盤膝坐在工作間角落,那塊溫潤的“千機樞要·叁”玉簡殘片緊貼眉心。神識沉入其中,海量晦澀艱深、卻又體係嚴謹的信息碎片如同洪流般衝擊著他的意識。
“環境調控陣列…節點共振頻率…能量流約束閾值…”墨衍眉頭緊鎖,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玉簡中關於“城市級環境調控靈紋”的片段雖殘缺,但涉及的理論深度遠超他目前的水平,許多術語和能量模型都聞所未聞。他隻能結合齊淵圖書館中的基礎理論,以及之前修複“中樞靈爐”的實踐經驗,艱難地理解、推演。
模糊感知在解析這種高度抽象複雜的知識時,效果大打折扣。他感覺自己如同在攀登一座雲霧繚繞的絕壁,每一步都異常艱難。但每理解一個關鍵節點,對靈紋體係的認識便加深一分,石碑核心星海中那片被點亮的區域也似乎更加穩固、清晰。
不知過了多久,墨衍緩緩睜開眼,眼中帶著一絲疲憊,卻也閃爍著收獲的光芒。他攤開手掌,指尖金光流淌,嘗試在虛空中勾勒出一個極其簡化的、源自玉簡片段的“微氣流引導”符文結構。結構剛成型一半,便因能量衝突而崩潰消散。
“還是不行…能量回路的‘諧振點’計算有誤…”墨衍喃喃自語,並未氣餒。失敗是預料之中的。
就在這時,他懷中的角鬥場門票莉所贈)微微發燙,傳遞出一絲微弱的信息波動——墨璃的角鬥,即將開始!
墨衍的心猛地揪緊!所有疲憊瞬間被驅散!妹妹!他霍然起身,眼中隻剩下急迫。
“去哪?”齊淵的聲音從工作台後傳來,他正擺弄著一件極其精密的齒輪構件,頭也不抬。
“角鬥場。”墨衍聲音低沉。
“哼,婦人之仁。”齊淵嗤笑一聲,枯槁的手指點了點墨衍眉心,“神識消耗不小吧?就你這狀態,去了也是乾瞪眼。不如省點力氣,多啃幾頁書。”
墨衍沉默,但眼神中的堅定沒有絲毫動搖。他轉身,大步走出據點。齊淵的刻薄話語在身後消散。
——
踏入血狼角鬥場,熟悉的、令人作嘔的氣息瞬間將他包裹:濃烈的血腥味、汗臭味、排泄物氣味、狂熱觀眾的嘶吼、野獸的咆哮、金屬碰撞的刺耳鳴響…如同一個巨大的、肮臟的漩渦,吞噬著理智與人性。
墨衍壓下心中的厭惡和憤怒,目光迅速鎖定中央那巨大的、被粗壯金屬柵欄圍起的角鬥籠。籠內地麵是粗糙的砂石,沾染著暗褐色的陳舊血跡。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死亡的氣息。
很快,一個瘦小的身影被粗暴地推入籠中。
墨璃!
她依舊穿著破爛的皮甲,臉上塗著遮掩麵容的油彩,但那雙眼睛…比上次所見更加麻木,也更加冰冷,如同凍結的寒潭,深處卻燃燒著不屈的火焰。她手中緊握著兩把磨得發亮的骨質匕首,身體微微弓起,像一頭隨時準備撲擊的幼狼。
她的對手,也進入了籠中——一個身高近兩米、肌肉虯結如同鐵塔般的壯漢!他赤裸著上身,布滿傷疤的古銅色皮膚油光發亮,手持一柄巨大的、布滿尖刺的狼牙棒!壯漢臉上帶著殘忍的獰笑,看向墨璃的眼神如同在看一隻待宰的雞仔。
“吼!撕碎那小丫頭!”
“上啊‘暴熊’!一棒子砸成肉泥!”
看台上爆發出更加狂熱的嘶吼,血腥的欲望被點燃。
“角鬥開始!不死不休!”裁判冰冷的聲音響起。
鐺!
刺耳的鑼聲敲響!
“暴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巨大的身軀卻爆發出驚人的速度!沉重的狼牙棒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毫無花哨地當頭砸向墨璃!勢大力沉,足以開碑裂石!
墨璃瞳孔微縮,瘦小的身體爆發出極限的靈活!她沒有硬接,而是如同靈貓般向側後方急退!
轟!
狼牙棒狠狠砸在砂石地上,碎石飛濺,砸出一個淺坑!勁風刮得墨璃皮甲獵獵作響!
“暴熊”一擊落空,毫不停頓,狼牙棒橫掃而出,籠罩範圍極大!墨璃再次矮身翻滾,險之又險地避開,骨匕在對方粗壯的小腿上劃過一道淺淺的血痕,卻未能造成實質性傷害!如同給大象撓癢!
“吼!小蟲子!”“暴熊”被激怒,攻擊更加狂暴!狼牙棒揮舞如風,形成一片死亡的陰影,將墨璃死死壓製在籠子邊緣!墨璃隻能憑借靈活的身法和環境利用籠柱、地麵凸起)狼狽閃躲、周旋,險象環生!幾次狼牙棒擦著她的身體掠過,帶起的勁風刮得皮膚生疼!她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傾覆!
看台上的嘶吼更加狂熱,都在為“暴熊”的碾壓而歡呼。
墨衍死死抓住冰冷的欄杆,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的心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每一次墨璃的閃避都讓他呼吸停滯!模糊感知被他催動到極致,穿透角鬥籠外圍那層微弱但存在的乾擾靈紋防止場外乾預),死死鎖定著場中的能量流動和雙方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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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清晰地“看”到:
“暴熊”體內奔騰的蠻橫力量,主要集中在雙臂和腰腹,下盤相對穩固但轉換稍慢。
狼牙棒揮舞的軌跡和力量爆發點。
墨璃每一次閃避的極限,以及她骨匕劃過對方身體時,因力量不足和武器劣勢而無法破防的無奈。
更關鍵的是,在“暴熊”一次勢大力沉的下劈落空、舊力剛去新力未生、身體重心微微前傾的瞬間!他的左腳踝關節外側,一個極其細微的、因發力過猛而產生的能量運轉遲滯點,在模糊感知中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般清晰!
機會!致命的破綻!轉瞬即逝!
“阿璃!左腳外踝!”墨衍在心中無聲地呐喊!他無法直接傳音,角鬥場的防護和乾擾靈紋隔絕了聲音和大部分精神波動!但他將全部的精神力、全部的意念、全部的焦灼與期盼,高度凝聚,化作一道無形的、純粹的“指引意念”,如同最鋒銳的針,憑借著模糊感知對墨璃氣息的熟悉和血脈中那微弱的聯係,強行穿透了那層薄弱的乾擾屏障,精準無比地投向場中那個瘦小身影的腦海!
這種純粹意念的傳遞,不包含具體信息,更像是一種強烈的直覺指引,指向那個特定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