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狼管事那如同毒蛇般陰冷審視的目光,以及他指尖縈繞的微弱探查能量,像一根冰冷的鋼針,狠狠刺入墨衍的神經末梢。角鬥場的喧囂,墨璃劫後餘生的身影,瞬間被這迫在眉睫的危機感衝淡!
暴露了!
那石壁上殘留的、常人無法察覺的符文能量波動,瞞不過血狼幫核心人物的眼睛!一旦被坐實有人暗中插手角鬥,尤其目標是他們“重點培養”的墨璃…後果不堪設想!墨璃會立刻被嚴密控製,甚至成為引出“幕後黑手”的誘餌!而他墨衍,將麵臨血狼幫不死不休的追殺!
腎上腺素在枯竭的身體裡瘋狂分泌,帶來一陣陣心悸般的戰栗。墨衍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再看那個危險的角落。他最後深深望了一眼沙坑中央被血狼幫守衛簇擁著帶走的墨璃——她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在被推入通道前,回頭朝著他的方向投來一瞥,那眼神中帶著擔憂和一絲詢問。
墨衍不敢有絲毫停留,他壓下翻湧的心緒,如同一條滑溜的泥鰍,逆著狂熱的人潮,迅速擠出角鬥場。冰冷的夜風裹挾著棚戶區的汙濁氣息吹在臉上,卻無法冷卻他內心的焦灼。他沒有立刻返回據點,而是憑借著模糊感知的微弱預警和熟悉的地形,在迷宮般的小巷裡繞了足足半個時辰,確認身後沒有任何可疑的尾巴,才如同歸巢的倦鳥,一頭紮進據點那扇厚重的鐵門。
門在身後無聲合攏,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與危險。據點內熟悉的機油味、舊紙味和微弱的淨化清風,第一次讓他感到一種近乎虛脫的安心感。他背靠著冰冷的鐵門,大口喘著粗氣,汗水早已浸透裡衣,精神力枯竭帶來的眩暈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衝擊著他的意識。
“惹麻煩了?”一個沙啞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帶著慣有的刻薄。
墨衍猛地抬頭。齊淵不知何時站在了工作間的陰影裡,手裡擺弄著一個結構複雜的齒輪組,渾濁的眼睛卻穿透昏暗,精準地落在他身上。
“血狼幫的管事…可能察覺到了通道石壁上的能量殘留。”墨衍沒有隱瞞,聲音帶著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在齊淵麵前,任何掩飾都是徒勞。
齊淵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隻是從鼻腔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哼,沉不住氣的小把戲。”他放下齒輪組,枯槁的手指在油膩的工裝褲上擦了擦,目光掃過墨衍蒼白如紙的臉和布滿血絲的眼睛,“為了那個小丫頭?”
墨衍沉默地點點頭,沒有辯解。
“蠢。”齊淵的評價一如既往的簡潔有力,“在黑石堡,感情是穿心毒藥,善心是催命符。你把自己點成個燈塔,還指望豺狼看不見?”
墨衍的心沉了下去。齊淵的冷漠和現實,像一盆冰水澆在心頭。但他無法反駁,這次行動,確實衝動而冒險。
“不過…”齊淵話鋒一轉,那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能把‘微弱加速’和‘動態視覺強化’兩個基礎複合符文,壓縮到巴掌大的廢料片上,能量波動還控製得能瞞過大多數蠢貨…這份手藝,倒也不算完全喂了狗。”
墨衍猛地抬頭,眼中滿是愕然!齊淵…他竟然知道!甚至知道他用了什麼符文!自己布設時明明極其小心,精神力也近乎枯竭!
“彆用那種眼神看我。”齊淵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扯出一個沒什麼溫度的弧度,“這屋子裡的每一絲能量流動,都逃不過我的感知。你刻那破板子的時候,精神力跟漏勺似的,想不注意都難。”
墨衍啞然。在齊淵麵前,他仿佛永遠是個透明人。
“血狼幫那條小蛇管事)…”齊淵背著手,踱步到窗邊,看著外麵棚戶區永遠昏暗的天色,“他確實感覺到了點東西,像蒼蠅聞到了腥。不過…”他枯槁的手指對著窗外某個方向,極其輕微地淩空一劃!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某種獨特韻律的精神力波動,如同無形的漣漪般瞬間擴散出去,掠過據點外的區域,精準地覆蓋了墨衍歸來的路徑以及更遠的地方,如同最高明的清潔工,無聲地抹去了所有殘留的能量痕跡和精神印記!
“現在,他隻能對著空氣發呆了。”齊淵收回手指,語氣平淡得像撣掉了一粒灰塵。
墨衍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種舉重若輕的手段,遠超他的想象!齊淵的實力,到底有多深?他不僅能輕易抹去痕跡,更證明了他從頭到尾都在“看”著自己的行動!這種被掌控的感覺,讓他既感到一絲後怕,又莫名地多了一絲安全感——至少目前,齊淵站在他這邊。
“謝…”墨衍剛想開口。
“謝個屁!”齊淵粗暴地打斷他,渾濁的眼睛裡第一次帶上了點認真的審視,上下打量著墨衍,“為了個角鬥場的小丫頭片子,把自己折騰成這副鬼樣子,精神力耗得跟燈油似的,連基礎回路都快穩不住了…蠢得無可救藥!”
他的刻薄一如既往,但這次,墨衍卻從中聽出了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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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救她?靠這點小聰明和把自己榨乾的本事?”齊淵走到墨衍麵前,枯瘦的手指幾乎戳到他的鼻尖,“在黑石堡,在血狼幫眼裡,你和你妹妹,都隻是稍微麻煩點的螞蟻!想碾死你們,他們甚至不用親自動手!”
殘酷的現實,如同冰冷的錘子,狠狠砸在墨衍心頭。齊淵說得沒錯。他這次的“成功”,充滿了僥幸。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他這點微末伎倆,不堪一擊。
“想不被碾死?”齊淵收回手指,轉身走向工作間通往更深處的、那扇墨衍從未被允許靠近的厚重木門,“要麼變成石頭,硬得讓他們硌掉牙;要麼…長出翅膀,飛得讓他們夠不著!”
他停在木門前,那扇門由一種不知名的深色木材製成,紋理如同凝固的火焰,表麵沒有任何把手,隻有一些極其細微、如同天然木紋般的刻痕。
“你最近…還算沒蠢到家。”齊淵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雖然路子野得像荒草,但至少…草根夠韌,知道往土裡紮。”
他枯槁的手指,以一種極其複雜、快速得讓墨衍眼花繚亂的方式,在門板那些細微的刻痕上連續點過!每一次落指,都伴隨著一絲微弱卻精純無比的精神力注入!
嗡…嗡…嗡…
隨著他的動作,那些原本如同天然紋理的刻痕,竟然如同被點燃的星軌,次第亮起!淡金色的光芒沿著玄奧的路徑流淌、連接、最終在門板中央彙聚成一個複雜而瑰麗的立體靈紋圖案!那圖案散發出古老而浩瀚的氣息,仿佛蘊含著無儘的智慧!
哢噠…
一聲輕響,如同塵封千年的鎖被打開。厚重的木門,無聲地向內滑開一條縫隙。
一股混合著陳年紙張、乾燥墨香、以及某種奇異能量氣息的味道,從門縫中彌漫出來。這氣息,遠比工作間更加深沉、厚重,帶著一種令人心神寧靜又隱隱敬畏的質感。
“進來吧。”齊淵側身,渾濁的目光落在墨衍身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這裡的知識,夠你啃十年。規矩:每日打掃,損壞一頁,剁一根手指;未經允許拓印,挖眼。聽懂了?”
墨衍的心臟,在這一刻,如同被重錘擂響!咚咚狂跳!他瞬間明白了這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