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過程顯然對阿七的負擔極大,他身體微微晃動,銀瞳中的光芒明滅不定,那金屬化的特征似乎又加深了一絲。
片刻之後,銀芒漸漸收斂。墨璃脖頸處的紫紋雖然依舊存在,但那股躁動不安的氣息被強行壓製了下去,顏色也黯淡了許多,暫時恢複了平靜。她急促的喘息平複下來,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那股蝕毒侵蝕帶來的痛苦明顯減輕。
阿七收回手,他手腕處的“傷口”銀光流轉,正在緩慢愈合,但他整個人的氣息卻萎靡了一截,銀瞳的光芒也變得更加黯淡,甚至偶爾會出現一瞬的失焦。
“這道封印,結合我之前留下的抑製力,大概能維持三十天。”阿七的聲音更加沙啞,帶著明顯的疲憊,“三十天內,蝕毒應該不會再次大規模爆發,你的身體機能也能基本恢複正常水平。但是,三十天一過,封印會自行瓦解,蝕毒的反撲可能會更猛烈。”
他看向墨璃,眼神複雜,帶著一種近乎決絕的承諾:“等我帶回解藥!我一定會找到徹底解決你身上蝕毒的方法!”
這句承諾,重若千鈞。這不僅關乎墨璃的生死,也關乎阿七對自己“基因之鑰”使命的探尋。
墨璃感受著體內暫時平息的蝕毒,看著阿七那明顯更加非人化的狀態和疲憊的神情,嘴唇動了動,最終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將所有情緒壓在心底:“我等你。”
阿七轉而看向墨衍,快速說道:“北境碎片坐標我已再次確認,氣息微弱但穩定,路徑上的幾個危險區域我也做了標記,直接精神傳輸給你。萬事小心,尤其是你左眼的問題。”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墨衍的左眼一眼,銀瞳似乎能看穿那深處隱藏的紫芒。
墨衍心中一凜,點頭接過那份精神標記:“你也一樣。海外孤島如果事不可為,不要強求。”
阿七扯出一個有些僵硬的、帶著金屬質感的笑容:“放心,我這把鑰匙,還沒那麼容易鏽死。”說完,他不再有絲毫留戀,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幾乎融入環境的淡銀色殘影,向著與墨璃、墨衍都不同的另一個方向那通往複雜下水道係統的隱秘入口,疾馳而去,瞬間消失不見。
他的離去,乾脆利落,帶著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壯烈。
現在,真正的離彆,落在了墨衍和墨璃這對兄妹身上。
墨衍看著妹妹雖然依舊殘缺,但氣息暫時穩定下來的身影,心中稍安。他走上前,將身上最後幾塊高能量壓縮口糧和一小瓶淨水塞進墨璃的行囊,又仔細幫她調整了一下背負的方式,以減輕她單腿行動的不便。
“南荒路遠,沙暴無情,炎拓的狼煙信號你要牢記。遇到危險,保全自身為第一要務。”墨衍的聲音低沉,帶著兄長獨有的、不善言辭卻深沉的關切。
墨璃看著哥哥,看著他左眼那難以完全掩飾的異樣,看著他眉宇間深藏的疲憊與責任,同樣的話在心頭盤旋,最終隻化作一句:“哥,北境苦寒,保重。活下去,才能複仇!才能實現我們的誓言!”
“活下去才能複仇!”墨衍重複了一遍這句話,仿佛從中汲取了力量。他最後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將她的模樣刻入心底。
下一刻,兩人同時轉身。
墨璃單腿發力,身形卻異常矯健,如同適應了環境的獨狼,朝著東南方向那片鏽色丘陵疾掠而去,殘影在暗紅色的光線下拉得很長。
墨衍則深吸一口冰冷的、帶著鐵鏽味的空氣,戒指的微光在掌心一閃而逝,邁開腳步,堅定不移地走向那條通往北方、寒意漸濃的道路。
鏽海的風,卷起地麵的鏽塵,嗚咽著掠過這片離彆之地,很快便將三人留下的微弱痕跡掩蓋。
三條路,三個方向,三個孤獨卻承載著共同誓言的身影。
新守望者結社的火種,能否在這遍布荊棘與危機的流亡之路上,分彆點燃,並最終彙聚成燎原之勢?
而幾乎在三人身影徹底消失在各自路徑儘頭的同時,他們方才停留的那片區域上空,數架造型怪異、閃爍著靈能或蝕能光芒的偵察飛行器,如同聞到血腥味的禿鷲般,盤旋而至,冰冷的掃描光束反複掠過下方的金屬殘骸。
追捕的網,正在收緊。生存與毀滅的倒計時,已經在每個人身後嘀嗒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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