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艱難地穿透那尚未散儘的薄霧,破廟外便傳來了陣陣清脆且有節奏的馬蹄聲。李錚正蹲在鐵匠爐旁,全神貫注地看著王鐵錘鍛打手榴彈彈體的鐵皮,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寶。聽到動靜,他緩緩抬頭,目光穿過繚繞的煙霧,就見張大山穩穩地牽著一匹棗紅馬站在山門處。馬背上坐著一位姑娘,她身著灰布軍裝,身姿挺拔,背上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那包裡似乎裝滿了希望與智慧。
“李錚,給你送個‘寶貝’來咯。”張大山笑容滿麵,那笑容裡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喜悅,仿佛完成了一項重大使命,熱情地招手示意。姑娘從馬背上輕盈地跳下,動作利落得完全不像個文弱書生。她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齊耳短發上沾著晶瑩的露水,宛如清晨的精靈。鼻梁上架著副斷了腿的圓框眼鏡,用麻繩簡單地綁著,這略顯狼狽的模樣卻絲毫不影響她眼神中透出的聰慧之光,那眼神明亮而熾熱,一落地就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緊緊地盯著作坊裡的工作台直看,仿佛那裡有無儘的奧秘等待她去探索。
“這是陳婉兒,師部派來的技術支援。”張大山用力地拍了拍陳婉兒的肩膀,那力度裡飽含著對她的讚賞與信任,“人家可是燕京大學化工係的高材生,還懂醫術呢。之前你小子不是說缺懂化工的人改良火藥嘛,我跟師部磨了半個月,費了好大的勁,總算把人給你盼來了。”張大山的話語中帶著一種自豪,仿佛陳婉兒是稀世珍寶。
陳婉兒向前邁了兩步,步伐沉穩而有力,伸出手來:“李乾事,久仰大名。我在師部就聽說你建了作坊,還想改良手榴彈,特意把實驗室裡能用的試劑都帶來了。”她一邊說著,一邊打開帆布包,裡麵整齊地裝著大大小小的玻璃瓶,標簽上清晰地寫著“硝酸鉀”“硫磺粉”等字樣,還有幾支試管和一個簡易天平,“這些都是我從敵占區黑市淘來的,現在根據地缺這些物資,能省一點是一點。每一瓶試劑都來之不易,都是我費了不少心思才弄到手的,希望能對咱們的工作有所幫助。”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與決心,仿佛這些試劑是戰勝敵人的關鍵。
李錚握著她的手,那隻手帶著薄繭,粗糙卻有力——這完全不像拿筆杆子的手,倒像常乾粗活的。“歡迎加入,我們正愁火藥提純的事沒頭緒呢。”他領著陳婉兒往地窖走去,腳步匆匆,仿佛迫不及待地要讓陳婉兒看看他們的“寶藏”,“原料都存在這兒,目前硫磺提純了兩斤,硝石還在過濾,就是純度總達不到預期。我們試過很多方法,但效果都不太理想,現在可盼著你來幫我們解決這個難題了。”
地窖裡略顯陰暗潮濕,擺放著幾個陶缸。陳婉兒蹲下身,動作嫻熟地用手指沾了點硝石溶液,放在鼻尖輕嗅,那專注的神情如同一位嚴謹的科學家在進行重要的實驗。又取了點放在試管裡,滴了兩滴試劑,溶液瞬間像被施了魔法一般變了色。“問題出在過濾步驟上,”她抬頭看向李錚,眼神篤定而自信,“草木灰過濾隻能除泥沙,沒法除雜質。我帶來了明礬,能讓雜質沉澱,純度至少能提三成。有了明礬,我們就能大大提高硝石的純度,讓火藥的質量更上一層樓。”
王鐵錘正好扛著提純好的硫磺過來,那硫磺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聽見這話,他好奇地湊了過來:“姑娘,這明礬真這麼管用?之前我們試了好幾次,硝石裡總摻著土味,燒起來煙大得很。我們都快被這問題愁死了,希望你的方法真的能解決問題。”陳婉兒沒多解釋,當場找了個陶缸,往硝石溶液裡加了點明礬,攪拌均勻後靜置:“等半個時辰,你們再看。到時候你們就會看到明顯的變化,這會是我們火藥改良的重要一步。”
趁著靜置的功夫,陳婉兒像一位好奇的探險家,逛遍了整個作坊。她看到孫小虎做的木柄模具,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這個模具設計得不錯,但木柄內側得刻兩道螺旋紋。”她拿起一支木柄,用鉛筆在上麵仔細地畫了兩道線,“手榴彈組裝時,彈體和木柄結合得更緊,不容易在投擲時脫落。這樣一來,我們的手榴彈在實戰中的性能會更加穩定可靠。”孫小虎眼睛一亮,那眼神中充滿了驚喜和敬佩:“我怎麼沒想到這個!之前做的木柄總有點鬆,現在加了螺旋紋,肯定結實多了。陳同誌,你可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他當即找了把刻刀,按照陳婉兒畫的線開始修改模具,動作比平時快了不少,仿佛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這個重要的改進。
劉滿倉則像個好奇的孩子,盯著陳婉兒帶來的天平直看:“陳同誌,這玩意兒能稱準嗎?我們之前都是用碗量火藥,多一點少一點全憑感覺。有時候心裡也沒底,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影響火藥的效果。”陳婉兒笑了笑,那笑容裡帶著一種自信和溫和,把一個砝碼放在天平一端,另一端放上碎鐵:“這個能精確到克,以後火藥配比就靠它,保證每一份都一樣。精確的配比是提高火藥質量的關鍵,有了這個天平,我們的工作會更加科學和高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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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仿佛變魔術一般,眾人圍到陶缸旁,隻見溶液上層清亮透明,宛如純淨的湖水,下層沉了厚厚的雜質。陳婉兒用紗布小心地過濾,得到的硝石晶體白得發亮,比之前的雜質少了一大半。王鐵錘興奮地拿了點放進鐵匠爐,點燃後隻冒了點青煙,那青煙嫋嫋升起,仿佛帶著勝利的曙光,而威力卻比之前大了不少。“太好了!有陳同誌在,咱們的火藥總算有盼頭了。”老鐵匠激動得直搓手,那雙手粗糙而有力,此刻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眼中閃爍著喜悅的淚花。
晚飯時,炊事班特意煮了紅薯粥,那粥散發著香甜的氣息,還蒸了兩個窩窩頭。陳婉兒跟大家坐在一起,圍坐在簡陋的桌子旁,邊吃邊聊起在敵占區的經曆:“之前我在天津租界的實驗室工作,看到日軍到處抓人,那慘烈的場景讓我痛心疾首,就想著要做點什麼。後來聽說八路軍在招技術人員,我就毫不猶豫地報名來了。我知道,在這裡我能為抗擊敵人貢獻自己的力量,這比在實驗室裡有意義多了。”她喝了口粥,眼神堅定而熾熱,那目光中透露出對正義的執著追求和對勝利的堅定信念。
李錚看著眼前的眾人,心裡忽然覺得無比踏實。陳婉兒的到來,就像給作坊添了把火,不僅解決了火藥改良的難題,還讓大家的信心更足了。他拿出之前畫的火藥試驗方案,遞給陳婉兒:“明天咱們試試新配方,你看這個方案可行嗎?希望你的專業知識能讓我們這個方案更加完善。”陳婉兒接過方案,借著油燈那微弱的光仔細看,時不時在上麵標注修改,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在雕琢一件藝術品。“這個安全距離不夠,”她指著方案上的試驗地點,語氣嚴肅而認真,“得選在山坳裡,周圍有石頭擋著,萬一出意外也能減少傷害。另外,要準備清水和紗布,防止燙傷。我們必須做好充分的安全準備,確保試驗順利進行。”
夜色漸深,如墨的黑暗籠罩著大地,但作坊裡的油燈卻依舊亮著,宛如黑暗中的燈塔。李錚和陳婉兒趴在工作台上,一起修改試驗方案,他們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專注和投入。王鐵錘和孫小虎則在一旁幫忙整理原料,他們動作輕快而有序,仿佛在為明天的試驗做最後的衝刺準備。劉滿倉主動守在門口,像一位忠誠的衛士,防止有人打擾。窗外的風還在呼呼地吹著,帶著幾分涼意,但破廟裡卻暖烘烘的,那溫暖不僅來自油燈的光芒,更來自每個人心中的熱情和信念。每個人心裡都憋著一股勁——就等著明天的試驗,看看改良後的火藥到底行不行。他們仿佛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在前方閃耀,為了那勝利的曙光,他們將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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