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層的空氣像浸了冰的鐵，冷得能鑽進骨頭縫裡。林小滿縮了縮脖子，把軍綠色外套的拉鏈再往上拉了拉，卻還是擋不住從通風管漏下來的冷風——那風裹著潮濕的黴味和鐵鏽味，吹在臉上，像細小的針在紮。
“沈隊，這指紋鎖怎麼辦？”督查組的小李湊過來，聲音壓得很低，卻還是能聽出焦急，“剛才查了係統，這是最新的軍用級指紋識彆，除了授權人員，根本沒辦法破解，總不能炸了吧？”
沈嚴沒說話，隻是盯著那扇厚重的金庫門。門是深灰色的合金材質，表麵泛著冷硬的光，正中央的指紋識彆區像隻冰冷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他抬手摸了摸左肩的繃帶，那裡還在隱隱作痛——早上換繃帶時，林小滿還特意叮囑他“彆太用力”，可現在，這扇門像道無法逾越的坎，堵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
他們從化工廠地麵潛入地下三層，花了整整兩個小時。避開了三道紅外警戒，解決了兩個巡邏的安保，本以為到了金庫門口就能順利進去，卻沒想到卡在了最後一步。王副隊長的供詞裡隻說“金庫在地下三層，藏著‘墨魚’的贓款和毒品”，卻沒提這門需要特定指紋才能打開。
“再想想辦法，”沈嚴的聲音很沉，帶著點沙啞，“林默的人隨時可能回來，我們沒多少時間了。”
林小滿站在指紋鎖前，指尖輕輕碰了碰識彆區的玻璃——冰涼的觸感傳來，她忽然頓住了。剛才光線太暗，沒看清，現在借著小李手裡的戰術手電光，她發現玻璃邊緣沾著一點淡淡的紅——不是灰塵，是已經半乾的血跡，像條細小的紅線，貼在玻璃和金屬的縫隙裡。
“等等！”她突然出聲，伸手攔住正要說話的小李，“這裡有血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過來。沈嚴走過來，蹲下身，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那血跡確實很淡，若不是光線剛好斜照在上麵，根本發現不了。“是剛才那些襲擊者的？”他皺了皺眉，“早上在停屍房，他們中有人被我們打傷了。”
林小滿沒說話，從隨身的戰術包裡掏出個巴掌大的黑色盒子——那是她特意從技術科借來的“痕跡提取箱”，裡麵裝著各種微型工具。她打開盒子，拿出一支銀色的小瓶子，瓶身上貼著“熒光顯影粉”的標簽，又摸出一個迷你紫外線燈，攥在手裡。
“我試試還原指紋。”她說著，抬頭看向沈嚴，眼神裡帶著點不確定，卻又透著堅定，“這血跡應該是襲擊者按在鎖上時留下的——他們可能也想打開金庫，隻是沒成功。血跡裡有皮膚組織，或許能提取到完整的指紋。”
“能行嗎？”小李有點懷疑，“這血跡都快乾了，而且指紋鎖的玻璃這麼光滑，顯影粉能粘住嗎？”
林小滿沒回答，隻是擰開顯影粉的瓶蓋，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點——那粉末是淡藍色的，細得像霧，她用特製的軟毛刷蘸了點，輕輕掃過指紋鎖的玻璃表麵。動作很輕，怕力氣太大把血跡蹭掉，也怕粉末粘得不均勻。
沈嚴站在她身後，沒說話，隻是用手擋住了旁邊的戰術手電光——光線太雜會影響顯影效果，他記得林小滿之前在實驗室說過，痕跡提取最忌強光直射。他的手心還留著早上給她暖手時的溫度，此刻看著她專注的側臉，心裡忽然有點發緊——她的睫毛很長，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鼻尖因為冷而泛著點紅，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盯著那片逐漸顯形的淡藍色痕跡。
“不行，粉末粘不住。”林小滿的聲音有點低，帶著點沮喪。她放下毛刷，看著玻璃上的顯影粉一點點往下掉——光滑的玻璃表麵留不住粉末，剛才掃上去的那層，已經掉了大半，隻剩下零星的幾點，根本看不出指紋的輪廓。
小李歎了口氣，剛想說“要不我們再想想彆的辦法”，就見沈嚴從口袋裡掏出個東西——是一小罐凡士林，還是早上林小滿給他的，說“肩傷要是疼，就抹一點，能緩解一下”。他擰開蓋子，用指尖蘸了一點，遞給林小滿：“把這個塗在玻璃上，薄薄一層，應該能粘住粉末。”
林小滿愣了一下，接過凡士林，指尖碰到他的手，還帶著點體溫。她低頭，在指紋鎖的玻璃上輕輕塗了一層凡士林——那層油膜很薄，幾乎看不見，卻剛好能讓顯影粉附著在上麵。她再拿起軟毛刷，重新蘸了顯影粉，這次掃過去，粉末果然沒掉，反而慢慢勾勒出一個模糊的指紋輪廓。
“有了！”小李忍不住低呼一聲，又趕緊捂住嘴，生怕聲音太大驚動外麵的人。
林小滿的眼睛亮了起來。她拿起迷你紫外線燈，按下開關——淡紫色的光線照在玻璃上，原本模糊的淡藍色指紋瞬間清晰起來，連指紋上的紋路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個右手食指的指紋，邊緣有點殘缺，應該是血跡殘留不足導致的，但核心的紋路足夠清晰，能用來比對。
“我需要連接數據庫。”她從戰術包裡掏出微型電腦，屏幕隻有巴掌大，卻足夠運行指紋比對程序。她用數據線把電腦和指紋鎖旁邊的備用接口連在一起——這是她剛才觀察時發現的，軍用設備通常會留備用接口，方便維護。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能連上嗎？”沈嚴蹲在她身邊，看著屏幕上跳動的進度條，聲音比剛才柔和了些。他注意到林小滿的手有點抖，不是因為緊張，是因為冷——地下三層的溫度至少在零下五度，她的指尖已經泛白了。他悄悄把自己口袋裡的暖手寶掏出來，塞到她手裡：“先暖暖手，不急。”
林小滿接過暖手寶，掌心瞬間傳來一陣暖意，她抬頭看了沈嚴一眼，嘴角輕輕勾了勾，沒說話，隻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電腦屏幕上，進度條一點點往前走，每走一格，周圍的空氣就更靜一分。小李和另外兩個督查組的隊員都屏住呼吸，盯著屏幕，連通風管滴水的聲音都聽得格外清楚——“嘀嗒，嘀嗒”，像在倒計時。
“比對成功！”
突然，電腦發出一聲輕微的提示音，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匹配對象：張建軍，軍用化工廠安保主管，授權等級：金庫管理b級。”
“是他！”小李眼睛瞪圓了，“早上審訊的時候，王副隊長提過，張建軍是林默的人，負責金庫的日常管理！”
林小滿鬆了口氣，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剛才太專注，竟然沒發現自己出了汗。她把微型電腦收起來，拿起沈嚴遞過來的手套戴上，深吸一口氣，將右手食指按在指紋識彆區。
“嘀——”
指紋鎖發出一聲輕響，識彆區的紅燈變成了綠燈，緊接著，厚重的合金門傳來“哢嗒”一聲，像是內部的鎖芯在轉動。門緩緩向裡打開，一股混雜著現金的油墨味和毒品特殊氣味的風，從裡麵湧了出來。
“成了！”小李興奮地握拳，卻又趕緊壓低聲音，“沈隊，林參謀，我們進去嗎？”
沈嚴沒立刻動，而是看向林小滿，眼神裡帶著點複雜的情緒——有讚許，有心疼，還有點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驕傲。剛才她蹲在那裡，專注地用毛刷掃顯影粉，用紫外線燈照指紋的樣子，像在擺弄一件珍貴的藝術品，明明自己凍得指尖發白，卻連一句抱怨都沒有。
“林小滿，”他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些，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溫柔，“你真是個天才。”
林小滿的臉頰瞬間有點發燙，她趕緊低下頭，假裝整理戰術包，避開他的目光：“隻是運氣好，剛好能提取到指紋。”
“不是運氣。”沈嚴搖搖頭，目光落在她剛才用過的顯影粉和紫外線燈上，“是你的專業。如果不是你發現那點血跡，不是你記得怎麼還原指紋，我們現在還卡在這扇門外麵。”
他說的是實話。剛才小李和另外兩個隊員都慌了神，連他自己都在考慮要不要強行破門，隻有林小滿還保持著冷靜，仔細觀察指紋鎖的每一個細節，最終找到了解決辦法。這個總是被人質疑“文職沒用”的女孩，用她的方式，一次次打破了彆人的偏見。
“好了，進去看看。”沈嚴站起身，拍了拍林小滿的肩膀，“注意安全，裡麵可能有監控。”
林小滿點點頭，跟著他走進金庫。小李和另外兩個隊員跟在後麵，手裡的戰術手電四處照射——金庫很大，大概有兩個籃球場那麼大，中間擺著一排排的金屬貨架，上麵堆滿了密封的紙箱，有的箱子上印著“軍用物資”的字樣，卻明顯被改過標簽，邊緣還能看到被撕掉的“毒品”字樣。
“沈隊，你看這個！”小李走到一個靠牆的金屬櫃前，打開櫃門，裡麵全是一遝遝的現金，用橡皮筋捆著，上麵的封條還沒拆，印著“檳城銀行”的字樣——那是之前查獲的毒品包裝上標注的產地，顯然，這些現金是“墨魚”通過販毒賺來的贓款。
林小滿走到一個貨架前，拿起一個密封的紙箱，打開一條縫——裡麵裝著白色的粉末，用透明的塑料袋裝著，她用指尖蘸了一點，放在鼻尖聞了聞，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是冰毒，純度很高，至少在90以上。”
沈嚴走過來，看著那些紙箱，臉色沉得像鍋底。這些毒品和現金，比他們預想的要多得多，顯然，“墨魚”把這裡當成了核心的藏匿點。他拿出手機，對著貨架和金屬櫃拍照，想留下證據，卻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很輕，卻很有規律，像是穿著軍靴的人在走路，而且人數不少。
“等等，有聲音！”沈嚴立刻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靜，“關掉手電，躲到貨架後麵！”
所有人瞬間關掉手電，金庫陷入一片黑暗，隻有從門縫透進來的一點微光，照亮了地麵的灰塵。腳步聲越來越近，還伴隨著說話聲，雖然聽不清具體內容，卻能判斷出是朝著金庫的方向來的。
林小滿躲在一個堆滿現金的金屬櫃後麵，心臟跳得飛快。她悄悄從戰術包裡掏出錄音筆，按下開關——如果是林默的人來了，或許能錄到有用的信息。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紙箱，發出“嘩啦”一聲輕響，在寂靜的金庫裡格外刺耳。
“誰在裡麵？”
外麵傳來一聲大喝，緊接著，腳步聲加快了，朝著金庫門口跑來。沈嚴握緊了腰間的手槍，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他看向林小滿，用口型對她說：“彆怕，有我。”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林小滿點點頭，握緊了手裡的微型電腦——如果情況不對，她可以用電腦乾擾周圍的監控，為他們爭取逃跑的時間。她想起剛才沈嚴說的“你是天才”，心裡忽然有了點底氣——她不是隻會躲在彆人身後的文職，她也能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自己，保護身邊的人。
腳步聲到了金庫門口，緊接著，戰術手電的光從門縫裡照進來，在地麵上掃來掃去。林小滿屏住呼吸，看著那束光一點點靠近自己藏身的金屬櫃，心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就在這時，沈嚴突然動了——他猛地從貨架後麵衝出去，對著門口的方向開了一槍，子彈打在門框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有埋伏！撤！”
門口的人顯然沒料到裡麵有人，慌亂地喊了一聲，腳步聲瞬間遠去。沈嚴沒追，而是趕緊轉身，對林小滿和小李說：“快，趁他們沒反應過來，我們趕緊清點證據，然後撤離！”
林小滿從金屬櫃後麵走出來，手裡還握著錄音筆——剛才那聲槍響，應該錄下來了。她看著沈嚴的背影，他正彎腰檢查那些紙箱上的標簽，左肩的繃帶因為動作太大，又滲出了一點血跡，卻絲毫沒影響他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