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還沒散儘,越野車輪碾過布滿碎石的山路,發出“咯吱”的悶響。林小滿攥著衣角,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樹影,指尖無意識地蹭過膝蓋上的軍用地圖——那片被紅筆圈出的荒林,像塊不規則的疤痕,嵌在南城郊區的褶皺裡。
“緊張?”副駕駛的沈嚴突然開口,後視鏡裡的目光掃過她發白的指節。
林小滿猛地回神,把地圖折了折:“不是緊張,是在想信號消失的30分鐘裡,他們能在地底挖多大的坑。”
沈嚴嗤笑一聲,轉動方向盤避開橫在路上的枯枝:“挖地窖不用30分鐘,軍用鏟效率高得很。”他頓了頓,補充道,“彆指望你的金屬探測器能掃出金銀財寶,能找到塊鬆動的土就不錯。”
後排的隊員小李插了句:“林參謀的設備可是軍工級的,上次老張那貨車暗格,不就是靠這玩意兒找著的?”
林小滿沒接話,隻是把探測器的探頭又擦了遍。那是她從軍隊倉庫借的舊款,顯示屏邊緣磕掉了塊漆,但靈敏度比警局的設備高出三倍。昨晚調試時,沈嚴抱著胳膊站在旁邊看了半小時,末了丟下句“彆關鍵時刻掉鏈子”,轉身去給隊員分發裝備了。
車在林緣停穩,晨露順著鬆針滴下來,砸在戰術背心上涼絲絲的。沈嚴分好組,指著密林深處:“扇形搜索,保持通訊,發現異常先標記再彙報。”他看向林小滿,“跟緊我。”
林小滿點頭,握著探測器走進樹林。腐葉在腳下發出潮濕的呻吟,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斑。探測器的蜂鳴聲在寂靜的林子裡格外清晰,起初隻是斷斷續續的雜音,像老式收音機沒調好頻道。
“隊長,這破地方真能藏東西?”小李撥開擋路的荊棘,“除了樹就是草,連條正經路都沒有。”
沈嚴沒回頭,手裡的砍刀劈斷一根手腕粗的灌木:“越沒人來,越適合藏汙納垢。”他的目光掃過地麵,忽然停在一叢野薔薇旁,“這裡的土不對勁。”
林小滿趕緊湊過去,探測器貼近地麵,屏幕上的波紋依舊平緩。她皺眉:“沒反應啊。”
“看草根。”沈嚴蹲下身,用刀背撥開表層的腐葉,露出下麵的黃土,“這土是新翻的,還沒長牢。”他用手指戳了戳,土塊簌簌往下掉,“而且顏色比周圍深,混了沙子。”
林小滿忽然想起什麼,調大探測器的靈敏度,順著那片黃土往外掃。當探頭移到一棵老橡樹下時,刺耳的蜂鳴聲突然炸開,屏幕上的指針瘋狂跳動。
“找到了!”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蹲下身扒開厚厚的落葉。
泥土下麵,一塊青灰色的石板漸漸顯露出來,邊緣嵌在樹根裡,不仔細看就像天然的岩層。石板上長著層薄薄的青苔,但靠近邊緣的地方,青苔被蹭掉了一塊,露出下麵平整的切麵。
“小李,拿撬棍。”沈嚴的聲音沉了幾分,隊員們迅速圍過來,背靠背形成警戒圈。
兩根撬棍插進石板邊緣的縫隙,沈嚴喊了聲“起”,隊員們合力往上抬。石板發出“嘎吱”的悶響,緩緩掀起一道縫,一股混雜著黴味和機油的氣息從底下湧出來。
“戴防毒麵具。”沈嚴從背包裡拿出麵具戴上,又遞給林小滿一個,“裡麵可能有殘留的化學氣體。”
林小滿扣緊麵具,透過透明的視窗往下看。石板下是個黑黢黢的洞口,隱約能看到陡峭的台階,深不見底。沈嚴打開戰術手電,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一條向下延伸的水泥階梯。
“我先下去。”沈嚴按住想上前的小李,握緊腰間的槍,一步跨進洞口。
林小滿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舉著手電跟在後麵,光柱在潮濕的牆壁上晃動,照出一片片剝落的牆皮。階梯很窄,隻能容一個人通過,每走一步都能聽到回聲,像是有人在暗處跟著呼吸。
“隊長,下麵有東西!”沈嚴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林小滿加快腳步,下到最後一級台階時,差點撞到沈嚴背上。她穩住身形,手電往前一掃,倒吸了口涼氣。
這是個約二十平米的地窖,水泥地麵掃得很乾淨,牆角堆著幾個軍綠色的箱子,上麵印著“軍用物資”的字樣,編號是“j719”。箱子都敞著口,裡麵空蕩蕩的,隻有一層薄薄的灰塵。
“是空的。”小李翻了翻箱子,失望地咂嘴,“毒販動作夠快的,連點渣都沒剩下。”
林小滿沒說話,手電的光在箱子上一寸寸移動。這些箱子和她在父親舊照片裡看到的軍用物資箱一模一樣,甚至連邊角的磨損痕跡都有些相似。她蹲下身,手指拂過箱底,忽然摸到一塊凸起的印記。
“沈嚴,你看這個。”她的聲音透過麵具,顯得有些悶。
沈嚴走過來,蹲在她身邊。林小滿用手電照著箱底,那裡有個模糊的圖案——像是波浪裡藏著個箭頭,下麵刻著兩個字:深海。
不是手寫的,也不是印上去的,是用激光打上去的印記,邊緣光滑,透著股冰冷的金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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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嚴的手指覆在印記上,指尖能摸到那細微的凹凸不平。他沉默了幾秒,忽然開口:“你爸的檔案裡,有份物資清單。”
林小滿猛地抬頭,視窗後的眼睛裡滿是驚訝。
“三年前我調過他的案宗。”沈嚴的聲音很沉,“裡麵附了張照片,是批丟失的軍用麻醉劑,箱子底就有這個印記。”他頓了頓,看向林小滿,“當時我以為是毒販仿的軍用箱,現在看來……”
“是真的軍用物資。”林小滿接過他的話,心臟像被什麼東西攥緊了,“我爸參與的‘深海計劃’,根本不是什麼科研項目。”
小李在旁邊聽著,撓了撓頭:“隊長,林參謀,這‘深海’到底是個人還是個組織啊?又是販毒又是偷軍用物資,膽子也太肥了。”
沈嚴沒回答,站起身在窖裡踱步。手電的光掃過牆壁,照出幾個模糊的腳印,大小不一,像是剛離開沒多久。他停在牆角,那裡有個不起眼的通風口,鐵網被人掰彎了一角。
“他們是從這兒跑的。”沈嚴用刀挑了挑鐵網,“通風口通向外麵的排水溝,夠一個人鑽。”
林小滿走到通風口前,聞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她忽然想起什麼,轉身翻那些空箱子,在最底下的箱子裡,發現了一小片撕碎的標簽。
標簽上隻剩半個字:醚。
“是乙醚。”她捏著那片紙,指尖有些發抖,“和上次在紅泥港倉庫聞到的味道一樣,他們用這個麻痹警犬。”
沈嚴走到她身邊,看著那半個字,忽然道:“把所有箱子都仔細查一遍,尤其是縫隙裡。”
隊員們立刻行動起來,用小刀撬開箱子的縫隙,戴上手套摸索。林小滿的目光落在牆角的陰影裡,那裡好像有個反光的東西。她走過去,用手電一照,是枚紐扣,銀色的,上麵刻著個極小的五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