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科的熒光燈在頭頂嗡嗡作響，林小滿盯著電腦屏幕上滾動的物流數據，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第51話裡鎖定的“全球優選”跨境電商平台，後台顯示過去24小時有37個包裹發往東南亞，其中28個的收件人電話是空號，退貨地址統一標注“紅泥港廢棄倉庫”——和老張生前送貨的區域重合。
“沈隊，申請抽查這批包裹。”她轉身時，撞進沈嚴剛從外麵回來的視線裡。他左肩的繃帶換了新的，是昨天她幫忙纏的，此刻正微微滲著血漬，顯然是剛才在訓練場動作太猛。
“技術科忙得腳不沾地，你確定不是浪費時間？”沈嚴把警帽扔在桌上，金屬徽章磕出輕響。但他還是拿起對講機，“讓物流中心截留‘全球優選’發往曼穀的三個包裹，優先過x光機。”
林小滿低頭整理數據報表，聽見他補充了句：“讓老周帶著他的寶貝x光機親自盯，彆出岔子。”老周是技術科的法醫，最擅長從犄角旮旯裡找證據，去年破獲的郵票藏毒案就是他的手筆。
半小時後，物流中心的倉庫裡彌漫著紙箱的紙漿味。三個貼滿外文標簽的包裹並排放在傳送帶上，老周調試著x光機，嘴裡念叨：“電商包裹裡不是化妝品就是衣服，能藏什麼？上次查個尿不濕包裹，結果真是尿不濕，害我洗了三天手。”
沈嚴靠在牆邊，看著林小滿蹲在包裹前，手指拂過最上麵那個粉色包裹的膠帶：“這個寄件人地址是南城新區的公寓，但收件人電話是泰國的，卻留了個中國名字‘李娜’。”她抬頭，“正常跨境包裹會用當地語言的收件名。”
“哢嗒”一聲，老周按下啟動鍵。第一個包裹通過x光機時，屏幕上顯出一堆瓶瓶罐罐的陰影。“護膚品，沒毛病。”老周咂嘴。第二個是電子產品，主板輪廓清晰可見。
輪到粉色包裹時，林小滿突然站起來：“等等。”她指著包裹角落的快遞單，“重量不對。同款連衣裙官網標重0.8公斤，這個包裹顯示1.2公斤。”
沈嚴走過去，指尖捏了捏包裹邊緣，硬邦邦的，不像布料的柔軟：“拆開看看。”
拆包刀劃開膠帶的瞬間，一股甜膩的香水味湧出來。裡麵是件黑色蕾絲內衣，杯罩上鑲著水鑽，標簽寫著“維多利亞的秘密”限量款。老周捏著內衣肩帶翻來覆去看：“挺貴的啊，毒販這麼舍得？”
林小滿的目光落在襯裡的針腳處——邊緣有處線頭歪歪扭扭，和其他工整的蕾絲花邊格格不入。她想起在軍隊文職部學過的物證檢查課，從證物袋裡抽出鑷子，輕輕挑起那處線頭。
“彆動！”沈嚴突然按住她的手，從腰間摸出紫外線燈。光束掃過內衣襯裡時，那處歪扭的針腳泛出淡藍色熒光——是特製的防偽線，通常用於軍用物資標記。
老周倒吸一口涼氣：“這針腳有問題！”他接過鑷子，小心翼翼地拆開襯裡，白色粉末順著布料縫隙簌簌落下，在證物袋裡堆成細小的山尖。
“甲基苯丙胺，含量超過80。”老周用試紙沾了點粉末，試劑立刻變成紫紅色，“夠狠，用高檔內衣藏毒，過安檢時誰會細看？”
林小滿已經打開了平板，調出“全球優選”的後台數據：“這款黑色蕾絲內衣，近三個月的銷量是132件，其中127件的收件地址是東南亞，包括泰國、緬甸、老撾……全是毒品高發區。”她放大物流信息，“更奇怪的是，這些訂單的支付賬戶都綁定同一個手機號，歸屬地是南城軍供站。”
沈嚴的手指在x光機屏幕上滑動，定格在蕾絲內衣的金屬搭扣處：“看這裡，搭扣內側有個微小的刻痕，像字母‘s’。”他抬頭看向林小滿，“和你爸日記裡提到的‘軍供站s’能不能對上？”
第74話裡，林小滿曾在父親照片背後發現“張老板”的字樣，而老張的堂兄正是“全球優選”的法人張老板。此刻“軍供站”的關聯再次出現，像一條隱形的線，把毒品、電商、軍方緊緊纏在了一起。
“我查支付記錄。”林小滿的指尖在鍵盤上翻飛，“這個手機號的機主叫蘇梅，登記地址是市郊軍事管理區家屬院——和冷藏車gps軌跡指向的區域一致！”她突然停住，“沈隊，蘇梅這個名字，在王海濤的電腦裡出現過，是‘全球優選’的采購主管。”
老周已經把白色粉末送去化驗，回來時手裡拿著放大鏡：“內衣的水洗標是假的，正品標應該是激光防偽，這個是油墨印刷。而且你們看，水鑽的底座是鐵的，正品用的是銅……毒販為了省錢，細節還是露餡了。”
沈嚴拿起那件內衣，對著光看襯裡的針腳：“縫得很專業，不是普通裁縫能做到的。”他突然想起林小滿父親的設計圖，“你爸以前負責軍用物資的包裝設計，會不會……”
“不可能！”林小滿立刻打斷，聲音有些發緊，“我爸的設計圖都有編號，而且他絕不會做違法的事。”她低頭盯著平板，“但蘇梅的采購清單裡，有一項‘服裝輔料’的支出，金額大得離譜，最近三個月買了200米蕾絲麵料，足夠做500件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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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外傳來汽車引擎聲，小李跑進來：“沈隊，化驗結果出來了，白色粉末是高純度冰毒，和紅泥港倉庫查獲的批次成分一致！”他遞過化驗單，“而且技術科在粉末裡發現了微量的軍用膠水，隻有軍供站才能領到。”
沈嚴的目光落在化驗單的“軍用膠水”字樣上，和林小滿對視一眼——第56話裡查獲的“軍用壓縮餅乾”包裝，用的正是同一種膠水。這意味著，電商渠道和之前的毒品網絡，根本就是同一夥人在運作。
“查蘇梅的行蹤。”沈嚴把蕾絲內衣扔進證物袋，“還有，盯著‘全球優選’的倉庫，特彆是打包區，看看是誰在縫這些內衣。”他頓了頓，看向林小滿，“你的模型能不能鎖定打包員的信息？比如考勤記錄、操作ip。”
林小滿已經在調取倉庫的員工數據：“打包區有12個員工，其中一個叫‘小梅’的，考勤記錄和蘇梅的采購時間完全重合。她的入職時間是去年6月——正是你爸失蹤後一個月。”
“有意思。”沈嚴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把這個‘小梅’的照片調出來，讓老張的線人辨認，看看是不是軍供站的人。”他走到倉庫門口，回頭時看見林小滿還在盯著那件蕾絲內衣，“怎麼了？”
“我在想，127個包裹，每個藏5克冰毒，總共就是635克。”林小滿的聲音很輕，“但蘇梅的采購清單裡，有5公斤的冰毒原料記錄，剩下的去哪了？”
老周突然“啊”了一聲：“我剛才拆包時，覺得內衣的鋼圈有點沉，當時沒在意……”他拿起x光片，用紅筆圈出鋼圈的位置，“這裡的密度不對，正常鋼圈不會這麼厚。”
沈嚴立刻讓老周重新檢查內衣鋼圈。這次用了更精密的檢測儀，果然在鋼圈內側發現了細小的空心管道——裡麵塞滿了白色晶體，比襯裡的粉末更純。
“藏得夠深的。”老周嘖嘖稱奇，“鋼圈是實心的，他們應該是先鑽孔，塞完毒品再用膠水封死，外麵看不出來。”他掂了掂重量，“這一個鋼圈裡就有10克，比襯裡的還多。”
林小滿的平板突然彈出一條預警：“沈隊，‘小梅’剛剛下班，往紅泥港方向去了。她的電動車尾箱裡，有個黑色塑料袋，重量和5公斤冰毒吻合！”
沈嚴立刻抓起對講機：“各單位注意，目標紅泥港，攔截一輛白色電動車，騎手是女性，穿‘全球優選’工服……”他邊說邊往外跑，左肩的傷口在跑動中隱隱作痛，卻沒放慢腳步。
林小滿跟在後麵，突然想起什麼：“沈隊，紅泥港有老張的堂兄張老板的倉庫！”第79話裡確認過，張老板是“全球優選”的法人，而老張正是為了查他才被滅口。
倉庫門口的風掀起沈嚴的警服下擺，他回頭看了林小滿一眼，眼神裡有種前所未有的銳利：“看來，我們得去會會這位張老板了。”
遠處的天空開始轉陰，烏雲像被打翻的墨汁，在天邊迅速暈開。林小滿看著沈嚴的背影，突然摸到口袋裡的項鏈——“j719”的刻痕硌著掌心，像在提醒她，這場圍繞著蕾絲內衣的追查，才剛剛撕開“深海計劃”的一角。而那個藏在鋼圈裡的秘密，或許比她想象的更接近父親失蹤的真相。
電動車的影子已經消失在路口，沈嚴的車追了上去，引擎聲在空曠的街道上格外刺耳。林小滿坐進副駕時，聽見沈嚴低聲說：“坐穩了。”她抬頭，看見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那隻手，三天前還在醫院裡，被她用止血貼包紮過。
車窗外，技術科的燈光越來越遠，而紅泥港的方向，一片漆黑，像個張開的巨大口袋，正等著他們鑽進去。林小滿低頭看了眼平板上跳動的定位點，“小梅”的電動車已經停在了張老板的倉庫門口。她深吸一口氣，知道接下來要麵對的，可能比倉庫裡的粉色泡沫混戰更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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