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探視時間是下午三點。林小滿攥著那半片楓葉金屬片,站在門口深吸了三次氣,才敢推門進去。消毒水的味道裡混著淡淡的藥香,沈嚴半靠在床頭,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清明了許多,正盯著窗外的梧桐葉發呆。
“醒了怎麼不通知我?”林小滿走過去,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裡麵是她早上五點起來熬的小米粥,放了點枸杞,護士說對補血有好處。
沈嚴轉過頭,目光落在她胳膊上的紗布上,眉頭微微蹙起:“傷口換藥了嗎?”
“換了。”林小滿避開他的視線,打開保溫桶,小米粥的香氣彌漫開來,“醫生說恢複得不錯,就是有點發炎。”她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你先吃點。”
沈嚴沒張嘴,隻是看著她:“j719倉庫的事,小李都告訴我了。”他的聲音很輕,左肩的傷口還纏著厚厚的紗布,稍微動一下就疼得他睫毛顫了顫,“沈墨……沒傷到你吧?”
林小滿的手頓了頓,粥差點灑出來。“沒有,”她把勺子收回來,自己喝了一口,“我跑得快。”
病房裡安靜下來,隻有監護儀的滴答聲在緩緩流淌。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沈嚴的手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他的手指很長,骨節分明,此刻正輕輕摩挲著被單上的褶皺。
“對不起。”他突然說。
林小滿愣住:“對不起什麼?”
“一開始接近你,確實是我爸的意思。”沈嚴的目光落在她頸後的胎記上,那片楓葉狀的紅棕色在白皙的皮膚下,像枚被歲月封存的印章,“他說你父親可能知道‘深海’的線索,讓我……”
“讓你接近我,套取情報?”林小滿替他說完,語氣裡聽不出喜怒。
沈嚴點頭,喉結滾動了一下:“但後來不是。”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像怕驚擾了什麼,“在管道裡,看到你用口紅畫電路的時候,我就……”
他沒再說下去,但林小滿的心跳卻漏了一拍。她想起那天粉色的泡沫,想起沈嚴把槍塞給她時的眼神,想起他擋在她身前挨的那一下鋼管——那些瞬間太鮮活,不像是演的。
“粉色泡沫挺好看的。”沈嚴突然笑了,那笑意很淡,卻像投入湖麵的石子,在他蒼白的臉上漾開一圈圈漣漪,“像你上次買的草莓奶蓋。”
林小滿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她想起在醫院給沈嚴削蘋果時說的話,說管道裡的溫度是36.5c,和他的體溫一樣。原來他都記著呢。
“幼稚。”她彆過頭,假裝整理保溫桶,耳根卻燙得能煎雞蛋。
沈嚴看著她泛紅的耳根,眼底的疲憊淡了些。他伸出沒輸液的手,輕輕碰了碰她胳膊上的紗布:“還疼嗎?”
“不疼。”林小滿的聲音很輕,“比你左肩的傷輕多了。”她頓了頓,鼓起勇氣抬頭,“你爸的錄音……沈墨說在‘深海’手裡。”
沈嚴的眼神瞬間沉了下去,像結了層冰。“我知道。”他的手指攥緊了被單,指節泛白,“我爸當年確實做錯了事,但他不是主謀,隻是被‘深海’威脅。”
“威脅?”
“我媽生病需要錢,”沈嚴的聲音有些沙啞,“‘深海’說隻要他幫忙銷毀證據,就給我們一大筆錢。我爸一時糊塗……”他的話沒說完,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左肩的傷口滲出血跡,染紅了紗布。
“彆說了!”林小滿趕緊按鈴叫護士,手忙腳亂地幫他順氣,“醫生說你不能激動。”
護士進來換藥時,沈嚴已經重新躺下,閉著眼睛,像是很累的樣子。林小滿看著護士解開他左肩的紗布,傷口猙獰得像條蜈蚣,新肉和舊疤糾纏在一起,觸目驚心。
“沈隊這傷太磨人了,”護士一邊塗藥一邊歎氣,“昨天晚上又疼得沒睡著,嘴裡一直喊著‘小滿’,還說什麼‘彆碰項鏈’。”
林小滿的心猛地一揪。
他喊她的名字?還在擔心她的項鏈?
護士換完藥出去後,林小滿坐在床邊,看著沈嚴沉睡的臉。他的睫毛很長,在眼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像個卸下所有防備的孩子。她突然想起那塊刻著半片楓葉的金屬片,從口袋裡掏出來,輕輕放在他的手心裡。
“這個,”她輕聲說,像是在對一個熟睡的人傾訴,“和我頸後的胎記能拚成完整的楓葉。我爸說,這是‘鑰匙’,可我還不知道它能打開什麼。”
沈嚴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想握緊那半片楓葉,但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了下去。
傍晚的時候,小李帶來了新的消息。“沈墨的蹤跡查到了,”他把一張衛星定位圖放在桌上,“他在邊境租了輛車,往東南亞方向去了,目標應該是檳城。”
林小滿看著地圖上那個紅色的移動點,眉頭緊鎖:“他去檳城乾什麼?找我爸?”
“有可能,”小李點頭,“技術科破解了他的通話記錄,他一直在跟一個叫‘老魚’的人聯係,我們懷疑‘老魚’就是你父親在東南亞的化名。”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老魚……”林小滿喃喃自語,這個名字讓她想起父親日記裡的話:“魚會流淚,但不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