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實驗室的冷霧還沒散儘,像層薄紗裹著刺鼻的化學試劑味。林小滿蹲在實驗台旁,指尖劃過台麵殘留的白色結晶——是冰毒製作過程中未清理乾淨的原料,在冷空氣中凝結成細小的顆粒,蹭在手上像細沙。
“技術科的人十分鐘後到,”沈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左肩的繃帶在冷光下泛著白,“把重要證物先歸類,彆碰那些標著‘r03’的試劑瓶,有毒。”
林小滿點點頭,從帆布包拿出證物袋,小心翼翼地將實驗台上的筆記本、注射器一一裝進去。筆記本裡的“結晶溫度:15c”還帶著墨跡的涼意,與林父日記裡“低溫藏秘”的字樣在腦海裡重疊,像兩截咬合的齒輪,轉動出模糊的真相。
“沈嚴,你看這個。”她突然停住動作,目光落在實驗台角落的金屬溫度計上。那是支老式水銀溫度計,外殼鏽跡斑斑,刻度早已模糊,隻有頂端的玻璃泡還保持著完整的弧度,在冷霧中泛著微弱的光。
沈嚴走過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溫度計被卡在實驗台的縫隙裡,像是被人刻意藏在那,金屬外殼上有被反複摩挲的痕跡,邊緣磨得發亮。“像是軍用製式的,”他蹲下身,用鑷子小心地將溫度計取出,“和軍供站倉庫裡的測溫儀型號一致。”
林小滿接過溫度計,指尖觸到金屬外殼的瞬間,突然頓住——外殼背麵似乎刻著什麼,被鏽跡遮住了大半。她從帆布包翻出酒精棉片,一點點擦拭鏽跡,隨著棉片上的鏽色加深,兩個細小的漢字漸漸顯露出來,筆畫娟秀,帶著種熟悉的溫和感。
“小……滿?”沈嚴的聲音帶著驚訝,他湊近看了一眼,指尖無意識地攥緊,“是你的小名。”
林小滿的心臟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猛地縮緊。她盯著那兩個字,眼眶瞬間發熱——這是父親的筆跡。她太熟悉了,父親在日記裡寫“小滿今日學會畫船錨”“小滿說喜歡草莓奶蓋”時,就是這樣的筆跡,橫畫收筆時帶著小小的弧度,像藏不住的溫柔。
“我爸的筆跡。”她的聲音發顫,手指輕輕撫過“小滿”二字,像是在觸碰父親溫熱的掌心,“他為什麼會把我的名字刻在這?”
沈嚴沒說話,隻是從她手裡拿過溫度計,對著冷光仔細觀察。溫度計的刻度停留在15c,正好是筆記本裡記錄的冰毒結晶溫度,而刻著“小滿”的位置,恰好對應著刻度線的起點,像是個隱秘的標記。“他被脅迫參與製作時,留下的吧。”他的聲音很輕,帶著種小心翼翼的試探,“或許是想讓你知道,他從來沒忘記保護你。”
林小滿的眼淚突然掉下來,砸在溫度計的金屬外殼上,濺起細小的水花。她想起父親鐵盒裡的設計原稿,上麵“絕不能用於非法用途”的紅筆批注;想起紅泥港暗格裡刻著的船錨,與沈嚴給的吊墜一模一樣;想起航海日誌裡“建軍托我藏的東西,在船底暗格”的字跡——原來父親從未真正離開,他把所有的愛和掙紮,都藏在了這些隱秘的角落,藏在刻著“小滿”的溫度計上,藏在每一個能讓她找到真相的地方。
“我們再找找,”她抹掉眼淚,眼神裡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他肯定還留下了彆的東西,和這個溫度計有關。”
兩人在實驗台周圍仔細翻找時,林小滿的指尖突然觸到實驗台底部的凹槽——是個巴掌大的暗格,被厚厚的灰塵覆蓋,若不是剛才挪動實驗台,根本不會發現。沈嚴用鑷子撬開暗格的蓋板,裡麵放著個小小的防水袋,袋裡裝著張泛黃的紙條,還有半塊船錨形狀的金屬片。
“是我爸的字跡!”林小滿迫不及待地打開防水袋,紙條上的字跡與溫度計上的“小滿”如出一轍:“溫度計刻度對應潮汐表,‘小滿’二字為鑰,可開‘深海’之鎖。”紙條末尾畫著個小小的楓葉圖案,與她頸後的胎記形狀一模一樣。
沈嚴的目光落在那半塊金屬片上,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之前找到的銅製船錨吊墜——兩塊金屬片拚在一起,正好組成完整的船錨,邊緣的紋路嚴絲合縫,像是天生就該屬於彼此。“這是打開j719倉庫的鑰匙,”他的聲音帶著篤定,“你父親把鑰匙分成兩半,一半藏在這裡,一半留給我,就是為了讓我們聯手揭開真相。”
林小滿看著完整的船錨鑰匙,突然想起在通風管道裡,沈嚴貼過來的體溫;想起他為了護她,左肩一次次滲血;想起他看著她頸後胎記時,複雜又溫柔的眼神。原來從一開始,父親就安排好了一切,讓她和沈嚴,這兩個被“深海”裹挾的人,成為彼此的依靠,成為打開真相的鑰匙。
“潮汐表……”她突然反應過來,從帆布包拿出林父的日記,翻到記錄潮汐的那一頁,“紅泥港的潮汐表,15號那天的漲潮時間是淩晨3點,對應溫度計上的15c,而‘小滿’二字的筆畫數,正好是11畫,對應倉庫的第11個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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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嚴的眼睛瞬間亮了:“j719倉庫的第11個貨架,很可能藏著‘深海’的核心證據,甚至是賬本和軍火庫的位置。”他頓了頓,看著林小滿泛紅的眼眶,伸手輕輕擦了擦她臉頰的淚痕,“你爸一直在用他的方式保護你,用他的智慧對抗‘深海’,他從來都不是壞人。”
林小滿點點頭,心裡的陰霾仿佛被這句話驅散了不少。她緊緊握著船錨鑰匙,指尖傳來金屬的涼意,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我們現在就去j719倉庫,”她的聲音帶著決絕,“我要親手找出我爸留下的證據,讓‘深海’付出代價。”
沈嚴剛要點頭,口袋裡的對講機突然響了,小李的聲音帶著急促的電流聲:“沈隊!林參謀!軍供站那邊出事了!王副隊長突然帶人查封了我們的臨時證據室,說我們‘非法持有涉密物資’,還說……還說要抓你們回去問話!”
王副隊長!
林小滿和沈嚴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凝重。王副隊長多次“恰好”出現在關鍵行動現場,之前毒梟最後通話裡提到的“老魚在軍供站”,很可能指的就是他。現在他突然動手,顯然是察覺到他們快要找到核心證據,想趁亂銷毀線索,甚至滅口。
“彆慌,”沈嚴按住對講機,聲音沉穩得像塊磐石,“你先把重要的電子證據轉移到加密硬盤,藏在之前說好的奶茶店倉庫,我們馬上回去。”
掛了對講機,沈嚴將船錨鑰匙和溫度計小心翼翼地放進林小滿的帆布包,拉上拉鏈時,指尖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按了一下:“彆擔心,有我在。”
林小滿看著他堅定的眼神,突然想起在紅泥港碼頭,他擋在她身前,左肩的血染紅沙灘;想起在水族館,他替她擋子彈,說“我不想再為你擋槍了”;想起在造船廠的月光下,他說“如果真相會傷害你,彆查了”——這個總是把關心藏在行動裡的男人,從來都沒讓她失望過。
“我不怕,”她抓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隻要我們在一起,就能查清真相。”
兩人剛走出地下實驗室,就聽到地麵上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還有熟悉的腳步聲——是王副隊長的人,他們竟然找到這裡來了。沈嚴立刻拉著林小滿躲進旁邊的廢棄通風管道,管道壁上還殘留著之前兩人躲避時蹭掉的灰塵,刻著的“沈”字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他們怎麼會找到這裡?”林小滿壓低聲音,心臟在胸腔裡狂跳,“我們的行動路線隻有小李知道。”
沈嚴的眉頭皺得很緊,眼神裡閃過一絲疑慮:“可能……警局裡還有其他內鬼,或者王副隊長監聽了我們的通訊。”他頓了頓,從腰後摸出槍,檢查了一下彈匣,“等會兒我引開他們,你從通風管道的另一個出口出去,去奶茶店和小李彙合,把船錨鑰匙和溫度計藏好,彆讓任何人發現。”
“不行!”林小滿立刻反對,抓住他的手腕,“要走一起走!你左肩的傷還沒好,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聽話,”沈嚴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卻又藏著難以察覺的溫柔,“鑰匙和溫度計是關鍵,隻有你能保護好它們。等你安全了,我會想辦法脫身,我們在奶茶店彙合。”他突然湊近,在她耳邊低語,“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彆相信王副隊長的話,也彆輕易暴露頸後的胎記,那可能是打開最後秘密的關鍵。”
林小滿還想再說什麼,管道外的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王副隊長的聲音帶著陰鷙的笑意:“沈嚴,林小滿,我知道你們在裡麵!識相的就出來,把從實驗室帶出來的東西交出來,或許我還能饒你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