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沒說完，突然停住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像藤蔓一樣纏上她的心臟——林默的字跡，會不會是父親教的？如果是這樣，那父親和林默的關係，可能比她想象的更親近。可為什麼林默會變成“墨魚”的頭目？為什麼要和父親站在對立麵？
“小滿，”沈嚴看出了她的心思，輕聲打斷她，“字跡像不代表什麼，也許隻是巧合。就算是你父親教的，也不能說明林默就是壞人——他可能有苦衷，也可能被人脅迫。我們現在掌握的信息太少，不能太早下判斷。”
“可他殺了老陳。”林小滿抬起頭，眼裡滿是痛苦，“老陳是為了給我們送情報，才被他的人打死的。還有停屍房的襲擊，他想殺了我和你。如果他真的是我哥哥，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個問題，沈嚴也答不上來。他隻能伸手，把林小滿手裡的牛奶瓶拿過來，幫她擦掉瓶口的眼淚：“先吃飯，好不好？盒飯要涼了。你要是垮了，誰來查清楚你父親和林默的關係？誰來給你父親報仇？”
提到父親，林小滿的眼神裡終於有了點光。她點了點頭，慢慢從地上站起來，走到桌前坐下。沈嚴把盒飯打開，一份是番茄炒蛋，一份是青椒肉絲——都是林小滿愛吃的。他記得上次在醫院，林小滿說“生病的時候就想吃我爸做的番茄炒蛋”，所以今天特意讓食堂師傅多放了點糖。
林小滿拿起筷子，卻沒胃口，隻是夾了一口米飯，慢慢嚼著。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桌上的舊日記本上——那是父親1998年的日記，封麵已經磨損得厲害，邊角處還沾著點紅泥，像是從什麼地方挖出來的。
她放下筷子，伸手拿起日記本，翻到中間的頁數。之前她隻看了和“深海計劃”有關的內容，沒注意到其他頁麵。此刻隨手一翻，突然看到一頁被折了角，上麵寫著：“默兒今天又鬨著要媽媽，我該怎麼跟他說？她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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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的內容，被人用鋼筆劃掉了，隻剩下斷斷續續的字跡：“不能讓小滿知道……她還小……”“默兒的學費……要去借……”“那個女人的話，不能信……”
林小滿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那個女人”？是誰？是林默的母親嗎？她為什麼不能信？父親是不是因為這個女人，才和林默分開的？
她繼續往下翻，後麵幾頁都被劃得亂七八糟，隻有最後一頁，寫著一行清晰的字：“如果我出事，小滿和默兒，都要好好活著。”
這行字，像是一道驚雷，劈在林小滿的心上。她突然明白，父親不是不愛林默，而是把這份愛藏得很深。他可能早就預料到自己會出事，所以才在日記裡寫下這句話，希望兩個孩子都能平安。可他沒想到，林默最後會走上歧途，甚至變成了“墨魚”的頭目。
“沈嚴，”林小滿抬起頭，眼裡的淚水已經乾了，隻剩下堅定，“我們必須找到林默。我要親口問他，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我爸的死，到底和他有沒有關係？”
沈嚴看著她眼裡的光，知道她已經從崩潰中走了出來。他點了點頭，把自己的盒飯推到林小滿麵前：“先把飯吃完，我們晚上去審訊室，再問問王副隊長。他既然知道林默和你父親的關係，肯定還知道更多我們不知道的事。”
林小滿拿起筷子，大口吃起飯來。番茄炒蛋的甜味，混著眼淚的鹹味，在嘴裡散開，卻讓她覺得格外踏實——不管林默是誰，不管真相有多複雜，她都要查下去。為了父親，為了自己，也為了那個可能被黑暗裹挾的“哥哥”。
吃完飯，沈嚴收拾好飯盒，林小滿則把照片和日記都收進鐵皮盒，放進行李箱裡鎖好。她拿起微型電腦，調出之前整理的“墨魚”成員名單，在“林默”的名字旁邊，畫了一個小小的問號——這個問號，不僅是對林默身份的疑惑，更是對親情和真相的探尋。
“我們走吧。”林小滿站起身，把微型電腦放進背包裡，“去審訊室，問清楚王副隊長，林默到底為什麼要針對我們，為什麼要搞‘深海計劃’。”
沈嚴點點頭，拿起外套，遞給林小滿：“外麵有點冷，穿上。”
林小滿接過外套，套在身上。外套上還殘留著沈嚴的味道——是煙草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讓她覺得很安心。她想起在停屍房，沈嚴用體溫為她取暖；想起在醫院，沈嚴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時發抖的手；想起剛才，沈嚴默默聽她傾訴，陪她整理線索。
不管未來有多難，至少她不是一個人。
兩人走出安全屋，傍晚的風帶著點涼意，吹在臉上，卻讓林小滿覺得清醒了很多。夕陽已經落下，天空變成了深紫色，遠處的路燈亮了起來，像一顆顆小小的星星，照亮了前方的路。
“對了，”沈嚴突然停下腳步，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林小滿，“督查組在王副隊長的家裡，搜到了這張照片。你看看，認不認識上麵的人？”
林小滿接過照片，是一張泛黃的老照片，上麵有三個人：中間是父親林建軍，左邊是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右邊是一個女人，懷裡抱著個小男孩——看起來隻有一兩歲，應該是林默。
那個穿軍裝的男人，林小滿有點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而那個女人，她的臉被人用刀片劃掉了，隻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這個穿軍裝的男人，”沈嚴指著照片，“有點像我爸的老戰友，叫張誌強，不過他在2000年就犧牲了。至於這個女人……”
他的話沒說完，林小滿突然指著照片的角落，聲音發顫：“你看這裡！”
照片的右下角，有一個小小的印記，是一個船錨圖案，和父親鐵皮盒上的船錨，還有沈嚴的吊墜，一模一樣。而且這個印記的旁邊，還刻著一個小小的“g”字——和軍供站倉庫的編號“g07”裡的“g”，完全一致。
沈嚴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這個船錨印記，是“深海計劃”的標誌；而“g”字，指向軍供站的倉庫。這張照片，不僅關聯著林小滿的家人，還關聯著“深海計劃”和軍供站——這說明，林默的母親，可能也和“深海計劃”有關。
“看來，事情比我們想象的更複雜。”沈嚴把照片收起來，放進自己的口袋，“這個女人，還有張誌強，可能都是解開‘深海計劃’和林默身份的關鍵。我們得儘快查清楚他們的底細。”
林小滿點點頭，握緊了手裡的背包帶。她知道，這張照片，又給他們的調查，添了新的謎團。而那個被劃掉臉的女人，就像一個隱藏在黑暗裡的影子，不知道會給他們帶來什麼樣的危險。
兩人並肩走在路燈下，影子被拉得很長，緊緊靠在一起。前方的路還很長，也很危險，但林小滿的心裡，卻沒有了之前的恐懼——因為她知道，不管遇到什麼，沈嚴都會在她身邊，和她一起，把所有的謎團都解開，把所有的黑暗都驅散。
隻是她不知道，在他們身後，一輛黑色的轎車，正緩緩跟著他們。車窗裡，一雙眼睛正盯著林小滿的背影，手裡拿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林小滿頸後的楓葉胎記，旁邊寫著一行字：“找到她，帶她來見我。——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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