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風還沾在林小滿的發梢,帶著點鹹濕的涼意。她坐在安全屋的折疊椅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父親日記的封皮——那本藍色封皮的筆記本,邊緣已經被翻得起了毛,裡麵夾著的船錨書簽,是沈嚴上次在造船廠撿到還給她的。
“王副隊長那邊又招了。”李組長推門進來,手裡的文件夾在桌上輕輕一放,打破了屋裡的安靜,“他說‘墨魚’有個核心藏貨點,就在城郊的軍用化工廠裡,具體位置沒說清,隻提了‘地下三層’‘低溫’這兩個詞。”
沈嚴剛從外麵打完電話,聞言轉過身,左肩的繃帶在燈光下泛著淺黃的印子——那是上午整理裝備時,不小心蹭到的機油。“軍用化工廠?”他皺了皺眉,走到桌邊拿起文件夾,“三個月前我們排查過一次,當時沒發現異常,隻說是生產普通工業溶劑的。”
“普通溶劑不會需要‘地下三層’的藏貨點。”林小滿抬起頭,把日記合上,指尖在封皮上的船錨圖案上頓了頓,“我爸的日記裡提過‘低溫藏秘’,之前停屍房的冷凍係統、造船廠實驗室的15c結晶溫度,都和‘低溫’有關,說不定這個地下三層,就是用來藏毒品原料的。”
她起身走到靠牆的白板前,拿起馬克筆,先畫了個簡單的化工廠平麵圖——這是她昨天根據督查組提供的資料默寫的,廠房、倉庫、製冷機房的位置都標得清清楚楚。“之前排查隻到地下一層,是原料儲存間,地下二層是設備維修區,根本沒提地下三層。”她在圖上地下二層的位置畫了個問號,“王副隊長說的‘地下三層’,要麼是後期改造的,要麼是從一開始就隱瞞了。”
沈嚴湊過來,看著白板上的圖,指尖點在製冷機房的位置:“這裡離地下二層最近,而且製冷機房的管道係統最複雜,要是想藏個入口,這裡最方便。”他頓了頓,看向林小滿,“你之前建模分析過廠區結構,能不能再細化一下,看看有沒有隱蔽的空間?”
林小滿點頭,回到電腦前坐下。開機的瞬間,屏幕映出她眼底的光——那是提到數據時獨有的專注,混合著對父親線索的執念。她打開之前做的3d模型,鼠標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將廠區的地下結構放大,一層一層拆解。
“地下一層層高3米,地下二層2.8米,”她盯著屏幕上的參數,眉頭微微蹙起,“但整個廠區的地下地基深度有12米,按兩層算,還剩近6米的空間——這6米去哪了?”
李組長湊過來看,指著模型邊緣的一處陰影:“這裡是什麼?像是管道的盲區。”
“是製冷機房的主管道,”林小滿調整視角,將陰影部分放大,“但按圖紙,主管道直徑隻有1米,可模型顯示這裡的空間至少有3米寬——這說明圖紙是假的,管道後麵藏著彆的東西。”
她點開父親的日記文檔,翻到其中一頁,屏幕上跳出一行手寫體掃描件:“管道相連,低溫為鑰,藏於機後。”是林建軍的字跡,旁邊還畫了個簡單的管道示意圖,和製冷機房的主管道布局幾乎一致。
“是這裡。”林小滿的聲音有點發顫,指尖輕輕碰了碰屏幕上的示意圖,“我爸肯定來過這裡,他留下的線索,就是在說地下三層的入口,藏在製冷機房的主管道後麵。”
沈嚴的目光落在日記的字跡上,又轉向林小滿泛紅的眼角,心裡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他想起昨天在海邊,她看著星星說“我總怕自己找錯了方向”,此刻她眼裡的光,比星星更亮,卻也更脆弱——那是抓住父親線索的希望,也是害怕真相殘酷的忐忑。
“現在就去現場。”沈嚴拿起戰術包,把微型探測儀、手電筒塞進包裡,又從夾層裡拿出個小小的急救包,遞給林小滿,“裡麵有凍傷膏,製冷機房溫度低,注意保暖。”
林小滿接過急救包,指尖碰到他的手,帶著點他一貫的微涼,卻比上次停屍房重逢時暖了些。她低頭看了眼急救包上的船錨貼紙,是他之前貼的,心裡忽然軟了一塊,輕聲說:“你也注意,左肩彆再用力。”
軍用化工廠在城郊的山腳下,晚上九點多,廠區已經沒了燈光,隻有門口的保安亭亮著一盞昏黃的燈。沈嚴把車停在離廠區五百米外的樹林裡,三人換上黑色的作訓服,林小滿還特意戴了副夜視眼鏡——那是沈嚴昨天給她的,說“比你的數據模型更直觀”。
“門口保安是‘墨魚’的人,之前排查時就覺得不對勁。”沈嚴壓低聲音,從戰術包裡拿出三個微型耳機,分給林小滿和李組長,“我去引開他,你們從西側的圍牆翻進去,直奔製冷機房,我隨後跟上。”
林小滿點頭,握緊手裡的探測儀——那是她改裝過的,能檢測牆體後的空間結構,屏幕上的綠色光點隨著她的腳步輕輕跳動。她看著沈嚴貓著腰往保安亭的方向走,心裡有點發緊,左手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裡的錄音筆——那是記錄王副隊長供述的備份,也是她最後的安全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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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側圍牆不高,爬滿了藤蔓,李組長先翻過去,在裡麵接應。林小滿踩著藤蔓往上爬時,腳底不小心打滑,手被藤蔓的刺劃了一下,滲出血珠。她沒在意,翻進圍牆後,跟著李組長往廠區深處走。
製冷機房在廠區的西北角,外牆爬滿了青苔,窗戶玻璃碎了好幾塊,露出裡麵黑漆漆的空間。林小滿打開探測儀,屏幕上的光點突然變得密集,發出“嘀嘀”的輕響——這是檢測到大麵積空蕩空間的信號。
“就在裡麵。”她推了推夜視眼鏡,率先走進去。機房裡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氨氣味,混合著灰塵的黴味,腳下的地麵積著薄薄一層霜,踩上去咯吱作響。主管道就在機房的最裡麵,銀色的金屬管上結著厚厚的冰,像條凍僵的蛇。
林小滿拿著探測儀貼近管道,屏幕上的數值突然跳變:“後麵有空間,至少5米寬,高度夠一個人走。”她回頭看向李組長,“幫我找個能撬動的東西,管道和牆體之間應該有縫隙。”
李組長在角落裡找到根生鏽的鋼管,遞給她。林小滿接過鋼管,用力插進管道和牆體的縫隙裡,往下壓。鋼管發出“嘎吱”的響聲,牆體的水泥層開始剝落,露出裡麵的鐵板。
“再加把勁!”李組長過來幫忙,兩人一起用力,鐵板終於被撬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更冷的風從裡麵吹出來,帶著點淡淡的化學試劑味——和造船廠地下實驗室的味道一模一樣。
林小滿打開手電筒,光柱照進洞裡,能看到一段往下的樓梯,台階上積著厚厚的灰塵,顯然很久沒人走,但樓梯扶手的地方,有幾處明顯的擦痕,像是最近有人碰過。
“地下三層應該就是這了。”她剛想往下走,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是沈嚴,他不知什麼時候跟了進來,手心的溫度透過手套傳過來,帶著點急促的暖意。
“等等。”沈嚴的聲音壓得很低,手電筒的光柱在洞口掃了一圈,“樓梯口有灰塵被擾動的痕跡,而且這股化學味,比實驗室的濃——裡麵可能有揮發性的毒品原料,先測一下濃度。”
他從戰術包裡拿出個小巧的氣體檢測儀,遞到林小滿手裡。林小滿按下開關,將檢測儀伸進洞口,屏幕上的數值很快跳出來:“苯含量超標3倍,長期吸入會中毒,但短時間沒事。”她抬頭看向沈嚴,“可以下去,我們有防毒麵具。”
沈嚴點頭,從包裡拿出三個防毒麵具,分給兩人。林小滿戴上麵具,呼吸間傳來過濾棉的味道,和沈嚴身上的消毒水味混在一起,竟讓她莫名安心。她再次拿起手電筒,率先走下樓梯,沈嚴跟在她身後,左手始終護在她的腰側,以防她滑倒。
樓梯很長,走了大概十幾級,才到地下三層的地麵。林小滿的手電筒光柱掃過四周,心臟猛地一縮——這裡比她想象的大,大概有兩個籃球場那麼大,中間堆著一排排的鐵桶,桶身印著“特殊溶劑”的字樣,卻沒寫具體成分,顯然是偽造的標簽。
“這些應該就是毒品原料。”李組長的聲音從麵具裡傳出來,帶著點壓抑的震驚,“至少有幾百桶,‘墨魚’的規模比我們想的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