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案上的竹簡:“從明日起,你編入醫營,協助救治傷病役夫。墨工會為你安排。若有功,自有獎賞;若有過……”他沒有說下去,但冰冷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在下明白,定當儘力。”陳玄低頭應道。能獲得一個相對安全的身份暫時立足,已是目前最好的結果。
就在這時,一名侍衛匆匆入內,在嬴朔耳邊低語了幾句。嬴朔的眉頭微微皺起,揮了揮手讓侍衛退下。
他再次看向陳玄,眼神中多了一絲彆樣的意味:“方才來報,今日塌方之處,臨近‘玄宮’外圍甬道。工程受阻,需儘快清理。你對土石結構,可有所知?”
玄宮?陳玄心中一震,這通常指代帝王陵墓的核心地宮。難道塌方處已經接近了秦始皇陵真正的心臟地帶?
這是一個新的機會,也是一個更大的危險。展現過多超越時代的工程知識,可能會引起更大的懷疑。但若拒絕,可能就會失去價值,命運難測。
“略知一二。”陳玄謹慎地回答,“師門亦涉獵營造之術,尤其對地下工程穩固之法,有些許心得。”
嬴朔眼中精光一閃:“好。明日你先去醫營,午後隨我去塌方處查看。若能提出可行之策,助工程順利,便是大功一件。”
“諾。”陳玄應道。
從嬴朔的住處出來,夜風一吹,陳玄才發覺自己的內衫已被冷汗浸濕。與嬴朔的短暫交鋒,其凶險程度不亞於在考古現場麵對突然坍塌的墓道。
一名士兵領著他前往醫營的臨時住處——一個比普通工棚稍好、能夠遮風避雨的土坯房。房裡已經住了幾個人,都是醫營的雜役或輕傷員,見到他進來,紛紛投來好奇、敬畏又帶點疏遠的目光。
陳玄無心交談,找了個角落的空鋪位坐下。疲憊如潮水般湧來,但大腦卻異常活躍。
今天發生的一切在腦海中不斷回放:神秘的裂縫、穿越的瞬間、工地的殘酷、嬴朔的審問……尤其是嬴朔最後提到的“玄宮”和塌方,讓他無法平靜。
作為考古學家,他畢生夢想就是揭開秦始皇陵地宮的奧秘。而現在,他不僅身處建造它的時代,甚至可能有機會親眼目睹、乃至參與其核心區域的施工。這種誘惑,對於一個考古學家來說,是致命的。
但同時,理智也在瘋狂警告他:地宮是陵墓最機密、最危險的區域,曆史上所有參與其核心工程的工匠,最終都被殉葬。靠近那裡,無異於玩火自焚。
何去何從?
就在他心亂如麻之際,同屋的一名老役夫小心翼翼地湊過來,遞給他一個粗陶碗,裡麵是渾濁的溫水。
“先生,喝點水吧。”老役夫討好地笑著,壓低了聲音,“今日多謝先生救了我那侄兒。”
陳玄接過碗,道了聲謝。老役夫見他態度平和,膽子大了些,低聲說:“先生是新來的,可能不知。那塌方的西側坑道……邪門得很。”
“哦?如何邪門?”陳玄心中一動。
老役夫左右看看,聲音更低了:“聽說,不是第一次塌了。前些日子也塌過一次,還……死了人。有老工匠私下說,是挖到了不該挖的東西,驚動了地下的……東西。”他不敢說出那個“神”或“鬼”字,隻是用手指了指地下,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
不該挖的東西?陳玄的考古學家神經被觸動了。秦始皇陵地區確實存在許多未解之謎,難道這次塌方,並非簡單的工程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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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具體挖到了什麼?”他追問。
老役夫搖搖頭:“這哪是我們這些小役能知道的。隻聽說,當時挖出了些奇怪的石頭,上麵有發光的紋路,還有……還有像您這樣的怪……呃,奇人出現過。”他意識到失言,連忙噤聲,惶恐地看著陳玄。
奇怪的石頭?發光的紋路?像他一樣的奇人?
陳玄的心跳驟然加速。這些描述,與他穿越前在井底裂縫中看到的景象,何其相似!
難道,將他帶來這個時代的,並非偶然?難道這驪山之下,秦始皇陵之中,隱藏著連後世都未能發現的、與時空相關的秘密?
一股寒意夾雜著難以抑製的興奮,從他脊背升起。
他原本隻想著如何生存,如何返回現代。但現在,一個更大的謎團擺在了他的麵前。這個謎團,或許不僅關係到他個人的命運,更可能觸及秦始皇陵最深層的核心機密。
明天,他不僅要麵對塌方的工程難題,更要暗中探查那“邪門”的真相。
夜色深沉,驪山如巨獸匍匐。陳玄躺在堅硬的鋪位上,望著從屋頂縫隙透進來的稀疏星光,知道自己已經踏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而這條路的儘頭,是重返現代,還是徹底湮沒在曆史的塵埃中,無人知曉。
唯一的線索,似乎就指向了那次詭異的塌方,和嬴朔口中那座神秘的“玄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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