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念節點’……”老匠人重複著這個詞,布滿皺紋的臉上肌肉微微抽搐,眼中閃過一絲深埋的恐懼,“那地方……是當年地脈實驗失敗,節點崩潰的核心區。數千工匠瞬間被失控的能量吞噬,屍骨無存,隻留下滔天的怨氣與瘋狂……後來被列為絕對禁地,以重重機關和厭勝之物封鎖。據說,靠近者無不精神錯亂,或離奇暴斃……”
他看向陳玄,語氣沉重:“小子,你確定要去?那裡麵的凶險,恐怕比魚池和趙栩加起來還要可怕!那是‘他’……那個被封印的‘歸墟之主’瘋狂意念最容易滲透的地方!”
陳玄握緊了手中的三枚碎片,能感受到它們對那最後一枚未知碎片的微弱牽引,方向直指驪山更深、更陰暗的某處。腦海中回響著“守墓人”的警告和七日的倒計時,他彆無選擇。
“必須去。”陳玄的聲音平靜卻堅定,“我們沒有時間猶豫,也沒有其他選擇。前輩,你知道具體位置和進入的方法嗎?”
老匠人沉默了片刻,最終一咬牙:“知道個大概方位。當年封鎖那地方,我的幾位師祖也曾參與,留下過一些殘缺的記載和……警告。入口應該在陵區西北角,一處廢棄的‘殉葬坑’深處,那裡怨氣最重,尋常人根本不敢靠近。至於進入方法……隻能到了地方再隨機應變了,據說入口被一種能惑亂心神的‘迷心障’籠罩。”
事不宜遲,兩人稍作休整,便立刻動身。老匠人憑借著對地下結構的驚人熟悉,帶著陳玄在錯綜複雜的廢棄坑道和天然裂隙中穿行,避開可能存在的巡邏和監控,向著西北方向潛行。
越往西北,環境越發陰森。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類似腐肉和硫磺混合的怪味,溫度也明顯降低,岩壁上開始出現不正常的、仿佛淚痕般的黑色汙跡。偶爾能聽到一些細微的、如同啜泣或低語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分不清是風聲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陳玄手中的鑰匙碎片,共鳴感逐漸增強,但那種牽引力中,卻夾雜著一絲令人不安的陰冷和紊亂,仿佛目標並非靜止,而是在不斷扭曲、蠕動。
經過一番艱難跋涉,他們終於抵達了老匠人所說的那片區域。這裡位於一個巨大的、早已廢棄的殉葬坑底部,坑內散落著無數破碎的陶俑、獸骨以及一些分不清是何物的黑色殘渣,土壤呈現出一種不祥的紫黑色。坑壁上方,懸掛著一些早已風乾的、類似符咒的布條和青銅鈴鐺,在陰風的吹拂下發出零落而詭異的聲響。
而在坑底最深處,有一片區域的光線顯得格外扭曲黯淡,仿佛空間本身在那裡發生了褶皺。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正是老匠人所說的“迷心障”!
“就是那裡了。”老匠人指著那片扭曲的空間,臉色發白,“小心,這‘迷心障’能放大內心的恐懼和執念,製造幻象,一旦沉溺,心神便會永遠迷失其中!”
陳玄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將精神集中在手中的鑰匙碎片上。碎片散發出的穩定而純淨的能量波動,似乎能一定程度上抵禦外界的精神乾擾。他看了一眼老匠人,兩人互相點了點頭,一同邁步踏入了那片扭曲的空間。
一步踏入,天旋地轉!
周圍的景象瞬間變幻!不再是陰暗的殉葬坑,而是變成了喧囂繁華的鹹陽街市!熟悉的現代高樓與秦代宮闕詭異交融,街上行人如織,卻都是他記憶中早已逝去的親人、朋友的麵孔,他們微笑著向他招手,呼喚著他的名字!
“陳玄,回來吧!”
“這裡才是你的家!”
強烈的思念和歸屬感如同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他的意誌淹沒。他知道這是幻象,是“迷心障”根據他內心最深的渴望製造出來的陷阱,但那栩栩如生的細節和溫暖的情感,依然讓他心神搖曳。
“堅守本心!都是假的!”老匠人的厲喝在他耳邊響起,如同驚雷。隻見老匠人此刻也是滿頭大汗,身體微微顫抖,顯然也在對抗著自身的心魔幻象。
陳玄猛地一咬舌尖,劇痛讓他瞬間清醒了幾分。他死死握住鑰匙碎片,感受著其中傳來的、與這虛假世界格格不入的冰涼觸感和能量共鳴,大聲喝道:“破!”
三枚碎片同時光芒一閃,一股清流般的能量掃過,眼前的繁華街市如同鏡花水月般劇烈波動,隨即破碎、消散!周圍重新變回了那陰暗詭異的殉葬坑底,但那股令人心智混亂的力量依舊存在。
幻象並未結束。緊接著,他又看到了西側坑道塌方時役夫們慘死的景象,看到了墨工師和公輸越血染衣袍的畫麵,看到了嬴朔被囚禁的絕望……種種內疚、恐懼、憤怒的情緒被無限放大,如同惡鬼般撕扯著他的靈魂。
“滾開!”陳玄雙目赤紅,憑借著堅韌的意誌力和鑰匙碎片的守護,一次次強行斬碎幻象,步履維艱地向前邁進。老匠人跟在他身後,狀態同樣不佳,但依靠著多年的隱忍和對目標的執著,勉強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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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仿佛穿越了無數重噩夢,兩人終於衝破了“迷心障”最濃鬱的區域。前方出現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向下傾斜的狹窄洞口,陰冷刺骨的寒風夾雜著濃鬱的怨念從中呼嘯而出。洞口邊緣的岩石,呈現出一種被高溫熔融後又急速冷卻的琉璃狀,記錄著當年那場災難的可怕。
鑰匙碎片的共鳴在這裡達到了頂峰,那最後一枚碎片,就在這洞窟深處!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與決絕。沒有猶豫,陳玄率先,老匠人斷後,兩人依次鑽入了那如同惡魔咽喉般的洞口。
洞窟內部,景象更加駭人。這裡仿佛是一個被瞬間定格了的災難現場。岩壁上布滿了痛苦掙紮的人形陰影烙印,地麵上散落著扭曲變形、與岩石融為一體的工具和殘骸。空氣中漂浮著點點磷火,隱約凝聚成一張張扭曲哀嚎的人臉。濃鬱的怨念幾乎化為實質,如同冰冷的黏液附著在皮膚上,不斷試圖鑽入骨髓,侵蝕理智。
而在這片怨念的中心,矗立著一座完全由黑色、不斷蠕動著的怨念能量構成的扭曲祭壇。祭壇之上,懸浮著一枚鑰匙碎片。但這枚碎片與其他三枚截然不同,它通體漆黑,表麵布滿了仿佛血管般搏動的猩紅紋路,散發著極其不穩定、充滿惡意與瘋狂的波動!它正是被“歸墟之主”的瘋狂意念嚴重侵蝕汙染的那一片!
當陳玄手中的三枚碎片靠近時,那枚黑色碎片劇烈震顫起來,發出刺耳的尖嘯,祭壇周圍的怨念能量也隨之沸騰,化作無數雙漆黑的鬼手,鋪天蓋地地向兩人抓來!
“小心!”老匠人怒吼一聲,揮舞著不知從何處撿來的一根獸骨似乎蘊含著某種克製陰邪的力量),奮力擊散了幾隻鬼手。
陳玄則全力催動手中三枚碎片,純淨的蔚藍色光芒形成一個護罩,勉強抵擋著怨念的衝擊。但那黑色碎片的汙染力量極其強大,不斷侵蝕著藍光護罩,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必須儘快拿到碎片!
陳玄目光鎖定祭壇上的黑色碎片,心一橫,將大部分精神力灌注到手中的碎片,猛地向前衝去!蔚藍光芒如同利劍,強行劈開洶湧的怨念鬼手!
然而,就在他即將觸碰到那黑色碎片的刹那,祭壇上方的怨念能量驟然凝聚,化作一個模糊不清、卻散發著滔天恨意與瘋狂的黑影!那黑影發出無聲的咆哮,一股遠比之前強大十倍的精神衝擊,如同海嘯般向陳玄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