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狹窄,僅容匍匐。陳玄將行囊背在胸前,一手緊握散發微光的蟠龍玉符,一手持匕首探路,在絕對的黑暗與壓抑中艱難前行。身後的光亮迅速消失,隻剩下玉符指引方向的微弱波動和自身粗重的呼吸聲在逼仄的通道內回蕩。空氣潮濕冰冷,帶著一股泥土和岩石的腥氣,卻奇異地沒有外麵峽穀那種令人作嘔的暗紅能量汙染感,反而有一種……沉澱了無數歲月的、中正平和的古老氣息。
這似乎印證了他的猜測——這條密道,與驪山龍脈相關,或許正是古代某種用來監測或守護地脈的設施,因此能天然隔絕外部邪能的侵蝕。蟠龍玉符作為皇室信物,與龍脈共鳴,才能指引至此。
他心中稍定,至少暫時擺脫了懸崖內外的雙重威脅。但前路依舊未知,這密道通向何處?是生路,還是另一個絕地?
通道並非一直平直,時而向上攀爬,時而向下傾斜,曲折蜿蜒,深不見底。陳玄依靠玉符的指引和頑強的意誌,在黑暗中不知爬行了多久,體力與精神都再次逼近極限。傷口在摩擦中陣陣作痛,乾糧和清水所剩無幾。
就在他幾乎要支撐不住時,前方的通道陡然變得開闊起來。他手腳並用地爬出狹窄的洞口,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天然石窟之中。
石窟頂端垂下無數散發著微弱磷光的鐘乳石,如同夜空中的星辰,提供了些許照明。石窟中央,竟然有一座小小的、完全由白玉砌成的圓形祭壇!祭壇不過膝蓋高低,表麵光滑如鏡,中央雕刻著一幅清晰的圖案——正是玄鳥與夔龍交纏的紋章!
玄扈紋章!果然存在!
陳玄心中激動,快步上前。隻見那白玉祭壇上的紋章,線條流暢,充滿力量感,與龜甲記憶中那支軍隊的旗幟如出一轍。祭壇周圍的地麵上,刻著一圈圈更加複雜、卻與暗紅邪符截然不同的古老篆文,這些篆文隱隱構成了一種玄妙的陣法,散發出微弱的、與蟠龍玉符同源的純白能量波動,將整個石窟籠罩其中,形成了一個安全的庇護所。
“這裡……是‘玄扈’留下的遺跡?”陳玄撫摸著冰涼的白玉祭壇,感受著其中蘊含的浩然正氣,連日來的壓抑和恐懼仿佛都被驅散了幾分。他找到了!找到了可以與暗紅能量抗衡的力量的線索!
他仔細研究祭壇和地麵的陣法。那些古老篆文他大多不認識,但其韻律和結構,與他體內那絲新生精神力隱隱呼應。他嘗試著,將精神力緩緩注入祭壇中央的玄扈紋章。
“嗡……”
紋章輕輕一震,散發出更加明亮的純白光芒。與此同時,祭壇周圍的陣法符文也逐一亮起,如同星圖流轉。一股溫暖而浩大的能量緩緩注入陳玄體內,滋養著他乾涸的經脈和疲憊的精神,連身上的傷口都傳來麻癢之感,似乎在加速愈合!
這祭壇,不僅是一處遺跡,更是一個能量補給點和……傳承之所?
陳玄大喜過望,立刻盤膝坐下,全力吸收這股精純的能量,並嘗試理解陣法中蘊含的信息碎片。
隨著能量灌注和精神共鳴,一些模糊的意念片段流入他的腦海:
“……守地脈,鎮九幽……”
“……玄扈之契,以正克邪……”
“……心燈不滅,幽冥難侵……”
“……彼竊陰符,欲喚影災……阻之……阻之……”
信息斷斷續續,卻清晰地指向了“玄扈”的使命——守護地脈,鎮壓名為“九幽”的災禍很可能就是暗紅能量及其背後的陰影存在)。而“彼竊陰符,欲喚影災”,無疑指的就是李斯一派竊取或利用)了“幽冥書”陰符),試圖召喚陰影災禍!
這祭壇,就是對抗災禍的關鍵之一!“玄扈之契”似乎是一種契約或者力量體係,而“心燈”可能指的是某種精神境界或者核心力量。
陳玄如饑似渴地吸收著能量和理解著信息。他感到自己那絲新生精神力在迅速壯大、凝練,對自身能量的掌控也提升了一個台階。雖然距離真正掌握“玄扈之契”還差得遠,但他已經摸到了一點門檻,體內能量屬性也開始隱隱帶上了一絲純陽正大的特性。
不知過了多久,祭壇輸送的能量漸漸減弱,最終恢複平靜。陳玄睜開眼,精光一閃而逝。他感覺狀態前所未有的好,傷勢恢複了七七八八,精神力更是充沛無比,甚至能隱約感知到石窟外一定範圍內的能量流動。
他站起身,對白玉祭壇深深一躬。這是前輩先賢留下的遺澤,救他於危難,授他以力量。
現在,他必須離開這裡,將巢穴的消息和“玄扈”的線索帶回去。有了這個底牌,他麵對嬴朔時也將更有底氣。
他沿著石窟另一側的一條明顯是人工開鑿的通道繼續前行。這條通道比來時那條寬敞許多,牆壁上偶爾還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壁畫,描繪著玄扈戰士與各種奇異怪物戰鬥的場景,風格古樸而傳神。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出現了亮光,並有隱隱的水聲傳來。他加快腳步,走出通道口,發現自己竟然出現在了一條地下暗河的岸邊!河水漆黑,奔流不息,不知通向何方。而對岸,則是一個更加巨大的地下空間入口,入口處矗立著兩尊破損嚴重的石獸,形態依稀可辨正是玄鳥與夔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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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對麵還有遺跡!
陳玄觀察四周,發現河麵上有一座古老的石橋連通兩岸。他小心翼翼地走上石橋,橋身堅固,隻是布滿了青苔。
就在他走到石橋中央時,懷中的蟠龍玉符再次震動起來,但這一次,指向的並非對岸,而是他腳下的暗河!
他低頭望去,漆黑的河水深不見底。但在玉符微光的照射下,他隱約看到,在河底深處,似乎有什麼巨大的、長方體的輪廓靜靜橫臥,那輪廓……有點像是一具棺槨?而且棺槨的材質,似乎與那白玉祭壇同源?
難道這暗河之下,埋葬著某位“玄扈”的重要人物?
這個發現讓陳玄心驚。但他沒有潛水設備,更不知水下情況,不敢貿然探查。他記下這個位置,繼續過橋,來到了對岸的巨大入口前。
兩尊石獸雖殘破,卻依舊散發著威嚴的氣息。入口內幽深黑暗,但那種純正平和的古老氣息更加濃鬱。
陳玄沒有立刻進入。他回頭望了一眼來的方向,又看了看手中的蟠龍玉符和恢複了些許活力的異變龜甲。此刻的他,不再是那個隻能倉皇逃竄、憑借小聰明周旋的弱者。他獲得了“玄扈”遺澤的初步認可,掌握了一絲與之共鳴的力量,更找到了可能對抗暗紅災禍的關鍵。
他需要做出選擇。是繼續深入這未知的“玄扈”核心遺跡,尋找更多力量和答案?還是立刻沿原路返回,想辦法離開北麓,將巢穴情報和“玄扈”線索帶給嬴朔?
繼續深入,可能獲得更大機緣,但也可能遭遇未知危險,耽誤時間。
立刻返回,可以儘快將情報送出,借助嬴朔的力量打擊巢穴,但可能會錯過眼前這增強自身、洞悉根源的機會。
時間不等人,北疆的怪物、驪山的巢穴,都在提醒他危機的緊迫性。
就在陳玄權衡利弊,難以決斷之際,他手中那塊一隻安靜異變龜甲,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並且散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混合了幽藍冰冷與暗紅瘋狂的混亂光芒!
與此同時,他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強大而熟悉的暗紅能量波動,正從身後他來的方向——那條連接著懸崖石台的密道深處,由遠及近,急速逼近!
那波動……與山穀祭壇核心,以及那個灰衣人身上的氣息,同源!
他們……竟然追蹤到了密道裡?!而且速度如此之快!
陳玄臉色驟變,猛地回頭,望向漆黑一片的來路通道。
是戰?是逃?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對岸那幽深的人口,又感受著體內那絲新生的“玄扈”力量,最終,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深吸一口氣,非但沒有衝向入口,反而轉身,麵向來時的通道,將蟠龍玉符緊握在手,精神力與那白玉祭壇殘留的純正能量隱隱相連,嚴陣以待。
有些戰鬥,無法逃避。既然追來了,那就在這先賢遺跡之前,做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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