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入空間裂縫的瞬間,並非穿越傳送陣時那種被強行拉扯的失重感,而是……徹底的混沌與湮滅。
色彩失去了意義,聲音化作了無序的尖嘯,上下左右的方向感被徹底打碎。陳玄隻覺得自身的存在仿佛被投入了一個瘋狂的、由無數破碎鏡麵和扭曲光線構成的萬花筒,每一片碎片都折射著不同時間流速、不同空間維度的恐怖景象——可能是遠古蠻荒的巨獸嘶吼,可能是未來星艦爆炸的無聲烈焰,也可能是某個未知世界生命誕生刹那的悸動……
時空亂流!
這就是強行開辟不穩定通道的代價!他們並非在一條管道中穿行,而是在法則的斷裂帶、時間的傷口中掙紮!
“穩住心神!錨定阿房的氣息!”陳玄在意識深處怒吼,既是對自己,也是對協同狀態的“星樞意識”。他眉心的混沌旋渦印記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散發出穩定的混沌之光,如同風暴中的燈塔,艱難地抵禦著周圍無處不在的撕扯與同化。那源自阿房靈魂的、微弱卻清晰的呼喚,是這無邊混亂中唯一的航標。
阿黎緊緊抓著他的手,另一隻手將古玉按在胸口,月巫之力與古玉清輝交織成一道薄而韌的光膜,勉強護住兩人周身尺許之地。但光膜在亂流的衝擊下劇烈扭曲,明滅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破碎。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嘴角不斷有鮮血溢出,顯然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能量消耗超出預期……亂流強度遞增……”“星樞意識”冰冷的聲音在陳玄腦中響起,帶著一絲被乾擾的雜音,“按照當前軌跡與速度,抵達預定坐標概率下降至百分之四點一……預計將在七十三秒後……護盾過載……”
七十三秒!
陳玄的心臟狠狠一縮。
就在這危急關頭,一股極其陰冷、帶著絕對寂滅意味的氣息,如同附骨之疽,猛地自身後追襲而來!
是那道幽藍流光!歸墟的觸須!它果然跟了進來!
這縷歸墟之意並未直接攻擊他們的護盾,而是如同狡猾的毒蛇,纏繞在亂流之中,不斷乾擾、扭曲著陳玄對阿房氣息的感應,同時散發出一種“同化”的誘惑,試圖將他們的意識拉入那永恒的寧靜與虛無。
“檢測到高優先級威脅……乾擾源……嘗試屏蔽……”“星樞意識”立刻分出部分算力應對。
陳玄感到腦海一陣刺痛,對阿房方位的感知瞬間變得模糊不清!前有愈發狂暴的時空亂流,後有歸墟之意的糾纏乾擾,他們如同暴風雨中迷失方向的小舟,眼看就要被徹底吞噬!
“不能……不能失去方向!”陳玄雙目赤紅,靈魂深處那與阿房的宿命連接爆發出強烈的光芒,他不再僅僅依靠感知,而是憑借著一種近乎本能的、穿越了時空的直覺,強信鎖定那冥冥中的呼喚,“星樞!相信我!向左……不,是那個方向!”他指向一片看似更加混亂、能量風暴肆虐的區域。
“邏輯衝突……該區域能量讀數超出安全閾值百分之五百……”“星樞意識”發出警告。
“沒有安全區域了!賭一把!”陳玄咆哮著,不再理會星樞的理性判斷,憑借著那股強烈的直覺,引導著殘存的能量,猛地衝向了那片死亡風暴!
轟!!!
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由純粹毀滅性能量構成的牆壁!護盾發出了不堪重負的、令人牙酸的碎裂聲!阿黎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古玉的清輝瞬間黯淡到了極致!
但也就在撞入這片絕域風暴的刹那,身後那如影隨形的歸墟之意,仿佛被這狂暴的能量暫時阻隔了一瞬!而阿房那微弱的呼喚,在這一刻,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近在咫尺!
“就是這裡!衝出去!”陳玄看到了風暴中心,一點微弱的、穩定的、如同淨土般的……光!
用儘最後的力量,燃燒著靈魂與“太初之種”的本源,陳玄拉著幾乎昏迷的阿黎,如同撲火的飛蛾,悍然衝向了那風暴中心的光點!
仿佛穿過了一層粘稠而冰冷的膜。
所有的喧囂、混亂、撕扯感驟然消失。
死寂。
絕對的死寂。
他們重重地摔落在堅硬而冰冷的地麵上,慣性讓他們翻滾出好幾圈才停下。
陳玄第一時間掙紮著爬起,顧不上檢查自身的傷勢,立刻看向四周。
這裡……是一片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