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星辰,沒有星雲,沒有熟悉的物理常數。
這裡是一片……虛無的汪洋。
但在這片汪洋中,卻矗立著一個無法用任何語言準確描述的“存在”。
那是一片龐大到超越想象、仿佛貫穿了無數維度、無數時間線的……斷裂根係。
它如同某種無法言說的超級生命的殘留部分,其主乾不知延伸向何方,視野所及的僅僅是其斷裂的橫截麵。斷口處,並非整齊的切麵,而是布滿了扭曲、撕裂、枯萎與……不斷試圖再生卻又不斷失敗的恐怖痕跡。
無數世界、無數宇宙、無數時間線的碎片、泡影、殘響,如同被磁鐵吸附的鐵屑,密密麻麻地附著在這斷裂根係的表麵和斷口周圍,有的已然死寂,有的還在閃爍著文明最後的光輝,有的則發出無聲的哀嚎。這些,都是因建木斷裂而失去“定義”根基,隨之崩塌或流離失所的世界的……墓碑群。
這就是……建木的斷裂點。
這就是……萬界之上。
純粹的“歸墟”氣息,在這裡反而變得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本源、更加宏大的……缺失感與悲傷。仿佛宇宙本身在這裡留下了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時刻流淌著“存在”的血液。
布帛地圖在舟內微微震顫,其上的箭頭光芒指向那斷裂根係的最深處。那裡,隱約可見一點極其微弱的、與阿房本源相似的、卻更加古老和純粹的溫潤光芒在閃爍,仿佛建木核心最後一點不滅的靈性。
“悖論之舟”靜靜地懸浮在這片象征著終極悲劇的景象前。星火網絡的光芒似乎都因這景象而黯淡,所有曆史鏡像碎片中的悲歡離合,在這宏大的缺失麵前,都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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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合意識體感受著這片空間的法則。這裡,常規的物理定律幾乎失效,“存在”與“非存在”的界限模糊不清。守護者陣列的力量似乎也被這“萬界之傷”本身所蘊含的混亂法則所乾擾、削弱,暫時未能追蹤而至。
他們暫時安全了。
但也僅僅是暫時。
【……我們……到了……】意識體的意念帶著一絲疲憊與沉重。
【……建木的悲傷……如此……深邃……】
【……那點光芒……是希望……還是……更大的陷阱……?】
張禳的殘響也罕見地沒有計算“盈虧”,隻是傳遞出單純的震撼:【這……這賬……沒法算……太大了……】
李媛和實驗室團隊通過仍勉強維持的、極其微弱的量子連接,看到了這震撼的景象儘管信號極其不穩定,充滿了雜訊)。所有人都沉默了,沉浸在那種跨越了時空的、麵對宇宙級創傷的無力與悲慟之中。
然而,複合意識體很快從這種情緒中掙脫出來。它知道,這裡不是終點。
它操控著“悖論之舟”,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附著在斷裂根係上的世界碎片,朝著布帛地圖指引的、那點溫潤光芒所在的方向,開始緩慢地前進。
每靠近一分,那股源自建木本源的親和感就越強,但同時,一種無形的、仿佛源於斷裂傷疤本身的排斥力與痛苦低語也越發清晰。仿佛這傷口拒絕任何外來者的靠近,包括那些與它同源的存在。
航行變得異常艱難。“悖論之舟”的外殼星火網絡)在與這種排斥力的對抗中,發出了細微的、如同冰麵開裂般的“聲響”。一些較為脆弱的曆史鏡像碎片,甚至開始出現不穩的跡象。
就在他們艱難地穿越一片由無數破碎時間線糾纏而成的“漩渦區”時——
一個並非來自複合意識體、也非來自建木傷口的、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呼喚意念,如同穿過層層阻隔的微風,突然拂過了“悖論之舟”,也傳遞到了遙遠的實驗室:
【……後來者……】
【……攜帶‘變量’與‘記錄’的……存在……】
【……請……靠近……】
【……時間……不多了……‘修剪者’……即將……抵達……此處……進行……‘例行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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