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的烈日炙烤著涇陽的粟田，夏灌核驗站的木牘分水冊已在渠閘旁摞起半尺高。按《商君法·水律》“夏至後‘需按畝核驗分水公平，渠水需‘先公田後私田、先貧田後肥田’，每畝日灌水量不得超兩鬥，允許‘以堰調水築臨時土堰分流）’，失職者補修分水堰三日’”，核驗站擺著三樣核心物：青銅量水鬥測灌水量，誤差超半鬥需調整）、木牘田畝分水冊記每戶田畝、應灌量、實灌量）、竹製築堰鏟鏟頭寬六寸防潰堰），旁邊還堆著三捆待分發的護堰用草席。趙承的青驪馬剛停在渠閘旁，就見渠工陳丈抱著開裂的築堰鏟跑過來：“趙客卿！魏大夫家私築土堰截水，自家五畝肥田灌了三鬥水，下遊十戶貧戶的田才灌半鬥，苗都快旱蔫了！俺們村的渠工連夜拆堰勻水，手都磨起了泡，他卻讓佃戶守著堰不讓動，太不像話了！”順著陳丈指的方向，趙承看見舊貴族魏儋正站在私築的土堰旁，指揮家奴往堰上培土。“魏儋，《水律》明載‘禁止私築堰截水，分水需按畝均分’，你家私堰截了三成渠水，下遊貧田灌水量不足，再不管就要絕收！”趙承翻身下馬，指了指分水冊——上麵“魏儋五畝田應灌十鬥、實灌十五鬥”的記錄刺眼，與下遊農戶“應灌二十鬥、實灌五鬥”的記錄形成鮮明對比，“再說你私藏四捆草席，渠工們護堰都要輪流借，這哪是夏灌，分明是損人利己！”魏儋踢開腳邊的量水鬥，滿不在乎道：“客卿有所不知，我家肥田畝產高，多灌點水才能多收糧，貧田耐旱，少灌點也不礙事！這土堰是臨時的，等我家灌夠了就拆！”他話沒說完，陳丈突然蹲下身，拔起下遊貧田的粟苗——根係乾癟，葉片發卷，“魏大夫，你看這苗，再缺水就救不活了！去年你家截水，還是俺們幫著勻水才沒讓貧戶絕收，今年咋還不悔改？”一、主線：趙承督核勻分水，魏儋拆堰學公平趙承讓人取來青銅量水鬥與分水冊，在魏儋的私堰旁核驗：“你家五畝田應灌十鬥，實灌十五鬥，多灌的五鬥需勻給下遊三戶貧戶；私築的土堰必須拆除，按‘畝均兩鬥’重新分水。”他又讓人測量渠水流量：“總渠日流五十鬥，下遊二十畝貧田需四十鬥，你家截了十五鬥，他們隻剩三十五鬥，怎麼夠灌？”陳丈趁機演示分水流程：“分水要先測總流量用鬥量渠口流速），再按畝算份額每畝兩鬥），最後築堰分流土堰高度按份額調）。俺們村今年分了三十畝田的水，用了十五捆草席、築了八道臨時堰，現在每塊田都灌得勻，就是按規矩來的！”說著他掏出自家的分水憑證，“有這憑證，秋收後可優先申領官府儲糧，你私截水，以後可就沒這優待了！”魏儋看著分水冊上的實測數據，又看陳丈手裡的憑證，再瞧瞧下遊蔫黃的粟苗，臉色慢慢變了：“那……那我現在拆堰勻水還來得及嗎？佃戶那邊……”趙承讓人搬來三捆草席：“現在拆還不晚，需立即拆除私堰，把多灌的五鬥水勻給下遊，私藏的草席分給渠工護堰，算是補償。”他還教魏儋“以堰調水”的規矩：“築臨時堰要‘低堰慢流’，堰高不超五寸，這樣既能分流，又不會潰堤。你家田在渠上遊，可築三道小堰，每次灌一畝，輪著來，就不會截住下遊的水了。”午後，魏儋讓人拆了私堰，又讓佃戶幫著給下遊田灌水：“之前是我不懂分水公平，差點誤了大家的苗，以後肯定按畝勻水、不私截了。”趙承趁機在核驗站旁立起“夏灌分水示教牌”，畫著“量水步驟”“築堰調水法”“畝均分水表”，旁邊還標注“每日查三次分水，超灌一畝補灌貧田兩畝”。他在分水冊批注：“夏至核涇陽夏灌，魏儋私築堰截水、分水不公，督其拆堰勻水並分草席，教公平分水之法。”這行批注後來被趙珩整理東漢藏書時發現，旁注“戰國秦夏灌分水標準，見睡虎地秦簡《水律》”。二、支線·孟姬：魏隴勻渠避苛吏，輪灌解民憂同日上午，魏國曲沃的灌溉渠旁，孟姬正幫著農婦們用木鍬築臨時堰。按李悝“儘地力之教”，“夏灌需‘官府派渠工指導分水，提供築堰工具，小吏不得額外索要‘勻水費’”，可負責分水的小吏宋九卻抱著築堰鏟說：“要借工具、學勻水，每戶得幫著修渠閘半日，不然不準借，苗旱死彆怨我！”“宋吏，《法經·水律》說夏灌分水是官助農務，不能額外派活！”孟姬攔住他，舉起自家築的臨時堰——堰體緊實，水流均勻，“你這築堰鏟都是鈍頭的，還要人修渠閘？俺們王婆家的兩畝貧田，三天才灌了半鬥水，苗都快枯了，這不是逼她荒田嗎？”宋九把築堰鏟往地上一摔：“縣府說渠閘要加固，讓大家搭把手，也是為了分水安全，咋就不行了？要麼修閘，要麼彆借！”王婆抱著剛澆過的粟苗，眼圈泛紅：“俺家就這點田，去年因沒分到水，減產一半，今年說啥也要勻夠，哪有功夫修閘？去年你家缺草席，還是俺們勻給你的，今年咋還刁難人？”孟姬突然想起外婆教的“古法輪灌術”：“大家彆等官府工具了！咱們按‘先老後少、先貧後肥’排輪灌表，用桑木杆插在渠邊記灌水量，比官府的分水法還公平！”她帶著農人們動手：壯丁們按表築堰，婦人們用木碗量水，孟姬則教王婆“輪灌要訣”：“每塊田灌到土濕三寸就停，換下一塊，桑木杆上刻一道記一次，這樣誰也不會多灌，誰也不會少灌。”宋九看著農人們按輪灌表有序分水，粟苗漸漸挺直葉片，又看自己懷裡沒人要的鈍頭鏟，臉漲得通紅。他悄悄讓人把鋒利的築堰鏟、新草席搬到渠旁：“之前是我不對，這些工具先給你們用，渠閘也不用修了，趕緊勻水吧！”孟姬笑著接過長柄鏟，教大家“護堰技巧”：“堰邊鋪草席防衝垮，灌完一塊田就拆一道堰，彆讓水浪費。”三、支線·淳於越：鹹陽議分水新規，雙保製護農苗暮色中的鹹陽議堂，燭火映著兩份夏灌報告。衛鞅指著秦地的核驗記錄：“魏儋私築堰截水、分水不公，雖非惡意，但也說明分水監管不到位。去年因分水不均，秦地貧田減產十五石，這個漏洞必須堵上！”淳於越搖著蒲扇，翻開孟姬的輪灌記事：“衛客卿，魏地的事更要注意——小吏借勻水派活，農人們自己輪灌勻水，可見分水治理不僅要‘嚴’，更要‘公’。《孟子》雲‘不患寡而患不均’，若官府能把分水權交給農戶代表，把勻水法教到田間，哪用得著農人自己摸索？”趙承這時推門而入，把“秦地拆堰勻水”與“魏地輪灌”的記錄遞過去：“臣有一議，可設‘分水雙保製’：其一，秦地設‘分水監督站’，每鄉選三名農戶代表參與分水，私築堰者拆堰後補灌貧田雙倍麵積；其二，魏地設‘輪灌便民點’，允許‘桑木杆記量、按表輪灌’，小吏派活者調離，貧戶缺水可申請‘優先補灌’。”衛鞅看著記錄上“魏儋拆堰”“宋吏送工具”的記載，點頭道：“雙保製可行，再加一條：分水核驗需有貧戶代表簽字，若再出現私截水、刁難農戶，小吏削去管水職權，貴族需公開致歉並補償貧戶減產損失！”淳於越起身作揖：“善！分水是夏灌的根，官府多一分公平，農人多一分安心，苗灌勻了才能長壯，糧才能收滿，這才是變法的本意。”四、分水實錄藏暖意，渠勻苗旺待秋收深夜的涇陽縣寺，趙承在《變法實錄》上寫道：“秦昭襄王二十七年夏，涇陽核夏灌分水，魏儋私築堰截水、分水不公，督其拆堰勻水五鬥、分草席三捆，教公平分水之法；魏地曲沃，宋吏借勻水派活，孟姬率農輪灌勻水、桑木杆記量，後吏送工具築堰鏟十把、草席八捆），夏灌得以公平。”案上擺著兩樣東西：一是陳丈送來的青銅量水鬥內壁刻著“畝均兩鬥”的刻度）；二是孟姬托人捎來的桑木杆杆上刻著七道均勻的記號線），旁附紙條“輪灌的田都灌勻了，王婆家的苗長得壯，孫兒說要跟著學記量，明年幫著鄰裡勻水”。趙承走到窗邊，望著遠處的灌溉渠——月光下，魏儋的佃戶正幫著給下遊田灌水，農人們用分到的草席鋪在堰邊；曲沃的方向，隱約能想象到渠旁的桑木杆整齊排列，王婆的孫兒正幫著刻記號線，夏夜的微風裡混著濕潤的泥土清香。他提筆在實錄末尾添了一行：“分水之要，在‘公平’不在‘私截’，在‘勻灌’不在‘刁難’。”這行字，後來被趙玥修複秦簡時發現，旁邊還黏著一小塊濕潤的渠土——是當年魏儋拆堰後渠裡的土，曆經千年，仍帶著涇陽夏至的水潤，也帶著那個時代最樸素的安穩：渠水均勻，苗葉茁壯，農人能安心等著秋日的滿倉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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