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案的陰雲尚未散去,更駭人的發現接踵而至。
距沉船打撈點僅三裡之遙,一片人跡罕至的蘆葦蕩深處。枯黃的蘆葦在寒風中瑟瑟作響,如同鬼影幢幢。奉命擴大搜索範圍的衙役,在淤泥與枯枝敗葉間,發現了一具俯臥的男性屍體。
屍體被迅速抬至岸邊空地。梁錚、元元以及聞訊趕來的江鶴汀圍攏上前。
死狀與前三人如出一轍!掌心、腳踝被鐵釘殘忍釘穿!口中同樣塞著繡有“鶴”字的白絹!唯一的不同是,這具屍體腫脹程度較輕,死亡時間明顯更近。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死者僵硬的右手,死死攥著半支斷裂的玉笛!那玉笛碧綠溫潤,斷裂處茬口新鮮,與江鶴汀手中所持的那支,無論材質、色澤還是雕刻的雲紋,都驚人地一致!
“第四具屍體,同樣的手法…”梁錚蹲下身,仔細檢查死者衣物和隨身物品,“死者身份是漕運司的文書小吏,王順。”他翻檢出一塊腰牌。目光隨即落在那半截玉笛上,又緩緩抬起,看向站在幾步開外、麵色依舊平靜的江鶴汀。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江鶴汀和她手中那支完整的玉笛上!
氣氛瞬間凝滯,無形的壓力如同實質般籠罩下來。衙役們的手下意識按在了刀柄上。
江鶴汀迎著眾人審視的目光,清冷的臉上依舊不見波瀾。她緩緩抬起自己手中的玉笛,迎著光仔細看了看,又瞥了一眼屍體手中的斷笛,聲音平靜無波:“玉質相似,不足為奇。天下美玉,多有雷同。我的笛子,完好無損。”她將玉笛在指間轉了一圈,展示給眾人看,確實完整無缺。
“江姑娘,”梁錚站起身,目光如炬,“死者王順,死亡時間初步推斷在昨夜亥時至子時之間。請問昨夜此時,你在何處?可有人證?”
這幾乎是直指核心的詢問了。
江鶴汀神色不變,從容答道:“昨夜亥時初刻至子時三刻,民女一直在城東‘暢音閣’聽戲。戲班演的是全本《牡丹亭》,座無虛席。散場時已近子時末,民女與鄰座幾位夫人小姐一同離開,她們皆可為證。暢音閣的掌櫃、夥計,也都能證明民女一直在雅座未曾離開。”她的話語條理清晰,時間點明確,證人眾多,堪稱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梁錚示意毛竹立刻派人去暢音閣核實。他並未放鬆警惕,目光轉向元元:“元娘,你仔細看看屍體口中的白絹,與前幾塊可有不同?”
元元會意,再次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起王順口中的白絹。與前幾塊相比,這塊白絹上的“鶴”字似乎…更潦草一些?她心中一動,想起江鶴汀在沉船現場對“鶴”字筆鋒的分析。她立刻取出隨身攜帶的炭筆和一小疊粗糙的紙,示意衙役將之前三塊白絹也取來。
就在她俯身仔細比對四塊白絹上的“鶴”字筆跡時,異變突生!
“噗通!”她腳邊的泥水裡突然冒出一個圓滾滾、濕漉漉的腦袋!緊接著,一隻沾滿泥漿、揮舞著大鉗子的河蟹被舉到了元元眼前!
“哇哩咧!阿妹快看!重大發現!”皮卡丘頂著幾根水草,興奮地用濃重的閩南語嚷嚷,“這蟹鉗上!金多毛好多毛)!肯定是凶手留下的!重要的證物啦!”
元元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嚇得手一抖,炭筆差點掉地上。看清是皮卡丘和他手裡的螃蟹,又氣又好笑,一巴掌拍在他濕漉漉的腦門上:“皮卡丘!你給我滾出來!這是河蟹!它鉗子上長毛是正常現象!哪門子凶手留下的毛?!你搗什麼亂!”
皮卡丘委屈地癟著嘴,小眼睛眨巴著:“正常現象?那…那我把這螃蟹變成‘會說話的證物’?讓它指認凶手好不好?”說著就要對螃蟹施法。
“好你個頭!”元元氣得抬腳,作勢要把他踹回泥水裡,“趕緊消失!彆妨礙我查案!”皮卡丘“哎喲”一聲,抱著螃蟹,化作一股帶著泥腥味的白煙,“噗”地消失了,隻留下原地一圈濕漉漉的水漬。
這荒誕的一幕衝淡了現場的緊張,衙役們想笑又不敢笑,表情古怪。梁錚的嘴角也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江鶴汀則微微蹙眉,似乎對這“神鬼之事”頗為不以為然。
元元定了定神,繼續比對筆跡。她將四塊白絹上的“鶴”字分彆臨摹下來,仔細對比點劃、結構、力道。漸漸地,她發現了端倪:前三塊白絹上的“鶴”字,雖然剛硬,但筆劃相對連貫,轉折處雖有鋒芒卻顯自然。而王順口中這塊白絹上的“鶴”字,筆劃更為潦草,轉折處顯得刻意生硬,尤其是最後一筆的勾鋒,帶著明顯的遲滯和猶豫!
“梁錚,你看!”元元將臨摹的紙遞給梁錚,指著王順那份,“這字跡和前三個不一樣!顯得更…刻意模仿?或者說…倉促?”她又看向江鶴汀,“江姑娘,暢音閣的雅座登記簿,是需要客人簽名的吧?”
江鶴汀眼底極快地掠過一絲波動,快得讓人難以捕捉,她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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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竹!”梁錚立刻下令,“速去暢音閣,取昨夜雅座登記簿!尤其要江姑娘簽名的那一頁!還有,詢問所有能接觸登記簿的人!”
等待毛竹消息的間隙,梁錚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半截斷笛上。他拿起斷笛,入手溫潤,斷裂茬口處有些細微的粉末。他心中一動,走到江鶴汀麵前,伸出另一隻手:“江姑娘,可否借玉笛一觀?”
江鶴汀略一遲疑,還是將手中完好的玉笛遞了過去。
梁錚一手持斷笛,一手持完笛,在陽光下仔細對比。材質、色澤、紋路,的確一模一樣,幾乎難以分辨。但他敏銳地注意到,完笛的笛身似乎…比斷笛略重一絲?極其細微的差彆。
他嘗試著旋轉完笛的笛尾裝飾部分。江鶴汀看到後指尖繃緊了一下。梁錚手上微微用力,隻聽“哢噠”一聲輕響,笛尾竟被旋開了!裡麵是中空的!一張折疊得極小的、質地特殊的薄絹,類似油紙那種,掉了出來!
梁錚迅速展開薄絹。上麵用極細的墨線勾勒著一幅簡易的漕運河道圖!圖中清晰地標注了幾個“常規卸貨點”,以及一個用朱砂醒目圈出的“秘密卸貨點”——位置赫然在沉船地點上遊約五裡處!與沉船位置不符!更關鍵的是,圖紙上“秘密卸貨點”的標記附近,有明顯的被水洇染過的痕跡,墨跡有些模糊暈開,像是有人故意沾水塗抹過!
“秘密卸貨點…被水洇改過?”梁錚眼神銳利如刀,看向江鶴汀,“江姑娘,對此圖,作何解釋?”
江鶴汀看著那張圖,清冷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此圖…民女不知。這玉笛是家傳之物,從未發現內有乾坤。或許是…前人無意間藏入?”她的解釋蒼白無力。
梁錚不再追問,轉而拿起那半截斷笛,用指尖撚了撚斷口處的細微粉末,又湊近鼻端聞了聞。他的眉頭深深皺起。這粉末…除了硝石粉的味道,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極其微弱的…朱砂的辛辣氣?
他立刻示意仵作:“仔細檢查這斷笛茬口處的粉末,還有江姑娘袖口內側的粉末,看成分是否完全相同!”
仵作領命,立刻用特製的細毛刷和小銀匙分彆采集樣本,進行初步的觀色、嗅聞和簡單的溶解測試。片刻後,仵作回稟:“大人,斷笛茬口粉末,確為硝石粉無疑,但其中混雜有少量極細的朱砂粉末!而江姑娘袖口內側的粉末,則隻有純淨的硝石粉,並無朱砂!”
梁錚眼中寒光爆射!果然有鬼!斷笛上的硝石粉摻了朱砂,而江鶴汀袖口的卻沒有!這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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