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秦府客院廂房內,燭火將梁錚與元元低聲交談的身影投在窗欞上。兩人正細細梳理日間婚禮的種種詭異之處,忽地,房間角落毫無征兆地冒起一縷淡薄的白煙,伴隨著一個歡快又熟悉的、帶著濃重閩南口音的嗓音:
“嘿嘿嘿!驚不驚喜?意不意外?老梁!阿妹!我現在認路本事大漲,不會再搞錯地方啦!”
兩人悚然一驚,循聲望去,隻見那白煙迅速凝聚,化作一個矮矮胖胖、穿著身宋朝樣式短衫、臉蛋圓潤紅撲撲的二十來歲小夥子,正笑嘻嘻地站在那兒,不是那神出鬼沒的鬼差皮卡丘又是誰?
元元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上前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喂!你這鬼差也太沒規矩了!深更半夜的,招呼都不打就鑽人臥房!要是我們正在休息,多尷尬!”
皮卡丘被拍了也不惱,憨憨地撓了撓頭,擺著手笑道:“哎喲,沒想那麼多嘛!我這不是隻有夜裡行動才方便嘛,想著你們大概還沒睡,就特地溜過來看看你們咯~”
梁錚壓下心頭的驚訝,目光銳利地看向皮卡丘:“你專程跑來,總不會隻是為了‘看看’我們吧?”
皮卡丘聞言,收起嬉笑,一拍大腿,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當然是來辦正事的啦!我是來接尚書府那位紅顏薄命的千金陳霜霜,她的魂魄已經逗留多日,我要帶她去報道的呀!”
這話如同平地驚雷,炸得元元和梁錚心頭巨震。元元失聲道:“接魂魄?!可我們今日才參加了秦泰與陳霜霜的婚禮!她明明…”
皮卡丘眨巴著圓眼睛,掰著手指頭認真道:“是半個月前啦!這姑娘有心疾的老毛病,拖了好些年啦,那天夜裡突然就撐不住,一口氣沒上來,藥石無醫,就這麼走咯。她爹陳尚書哭得那是死去活來,肝腸寸斷喲。”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而且哦,他還把女兒的屍首偷偷藏在了府裡最深的一間密室裡,用冰棺鎮著呐!說是要等他夫人的墳從老家遷過來,以後好一家三口葬在一起團圓。我這才順著等了幾天,沒立刻帶她走。”
說著,他還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巧的、散發著奇異幽香的布包晃了晃:“瞧,我還特地去鬼市找了些安魂的香薰,怕陳小姐魂魄不安穩,路上害怕呢。”
元元越聽越是心驚,猛地伸手一把攥住皮卡丘的手腕,急聲追問:“那現在尚書府裡的那個‘陳霜霜’到底是誰?!”
皮卡丘下意識想掙脫,卻驚訝地發現元元的手如同鐵鉗般緊緊箍著他,他掙了幾下竟沒掙開,頓時急得跺腳:“哎呀呀!鬆開鬆開!你們怎麼回事?!普通人根本碰不到我的!除非我自己願意現形!”
梁錚見狀,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看來,這便是你的‘短板’了。我乃重生之人,元元是異世之魂,你我三人皆因時空錯亂而存於此間,倒是陰差陽錯,能觸碰到你這‘鬼差’之體。”
皮卡丘撇撇嘴,用閩南語低聲嘟囔了幾句,大概是在抱怨這差事不好乾,才不情不願地道:“陽間的事我不能多嘴太多啦!但我隻認一個死理:我要接引的是真正的禮部尚書千金陳霜霜的魂魄。至於你們今日見到的那位是誰…我可就不知道咯~”
元元見他還在嘴硬,伸出另一隻手擰住他的耳朵,故作凶惡道:“還敢藏著掖著?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皮卡丘疼得齜牙咧嘴,卻依舊堅持:“真不能說!天道有規矩的!我隻管接引魂魄,彆的恩怨情仇,我一概不管,也不能管!”
梁錚見再也問不出什麼,便拉了拉元元的手,示意她鬆開,溫和笑道:“罷了,不必逼他。既然他不肯明言,不如我們自己來猜猜看——能讓秦泰如此費心掩護,甚至不惜弄出一場假婚禮,且此事又與你我有所關聯的人…會是誰呢?”
他轉頭看向元元,兩人目光交彙,瞬間讀懂了彼此心中所想。極有默契地,兩人同時走到桌邊,拿起毛筆,在兩張紙條上各自寫下了一個名字。
寫罷,將紙條同時展開。隻見兩張紙條上,赫然寫著相同的兩個字——彥茹。
“果然是她!”元元倒吸一口涼氣,壓低聲音驚道,“可…可她為什麼要假扮成陳霜霜?還…還嫁給了秦泰?!”
梁錚握住她的手,神色沉靜,低聲道:“先彆急著拆穿。她既然選擇用這種方式隱藏身份,必定有極大的難處和不得已的苦衷。我們暫且按兵不動,陪她將這場戲演下去。首要之事,是確認秦泰對她究竟是真心庇護,還是另有所圖,務必保證她的安全。之後,再慢慢弄清楚她為何要改換容貌,又是如何卷入這尚書府替嫁之事中的。”
一旁的皮卡丘好奇地湊過來,探頭看了看兩人手中的紙條,看到“彥茹”二字,圓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卻識趣地沒有多嘴評論。他隻是揮了揮胖乎乎的手,說道:“好啦好啦,你們慢慢猜謎玩吧~我得去尚書府密室那邊看看情況啦,再不去確認一下,耽誤了接引時辰,回去要被上司罵慘咯~”
說著,他的身形又開始逐漸變得模糊,化作縷縷白煙。“走啦走啦~祝你們好運哦~”留下一句帶著閩南語尾音的祝福,皮卡丘徹底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房間內重新歸於寂靜,隻剩下跳動的燭火。
梁錚與元元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擔憂,以及更為堅定的決心。
無論眼前這位“陳霜霜”是否就是失蹤的趙彥茹,無論秦泰在這場迷局中扮演著何種角色,他們都要查個水落石出。既要保護好故人安危,也要揭開這重重偽裝背後的真相與秘密。
夜色更深,秦府的紅綢在風中輕輕搖曳,仿佛無聲地訴說著隱藏其下的波瀾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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