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鎮撫司的人馬如同暗夜中的鬼魅,悄無聲息地將榆林巷的“馥春苑”圍得水泄不通。寒風吹過巷口,卷起地上的殘雪,更添幾分肅殺之氣。
梁錚手握刀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所有的焦灼與恐懼在此刻儘數化為冰冷的殺意。他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後院木門,仿佛能穿透門板,看到裡麵被困的元元。
秦泰打了個手勢,兩名錦衣衛好手如狸貓般躥上牆頭,確認院內守衛位置後,又悄無聲息地落下。“前門兩人,後院廂房外四人,地窖入口處兩人。”其中一人低聲稟報。
“地窖…”梁錚與秦泰對視一眼,就是那裡!
“動手!”秦泰一聲令下。
“轟”的一聲巨響,後院木門被一名力士用撞木猛地撞開!錦衣衛緹騎如潮水般湧入,弓弩上弦,刀劍出鞘的鏗鏘之聲瞬間打破了夜的寂靜。
“錦衣衛辦差!棄械跪地者不殺!”
院內頓時一片混亂。看守的壯漢顯然沒料到會遭遇錦衣衛的突襲,倉促抵抗,但如何是這些精銳的對手?短兵相接,慘叫連連,不過片刻功夫,地麵上的抵抗便被迅速鎮壓。
梁錚根本無暇顧及這些,他的目光死死鎖定了院子角落那個不起眼的、被兩個大漢守衛的地窖入口!
“地窖!”他低吼一聲,如同離弦之箭般衝了過去。秦泰緊隨其後,一刀劈翻一個試圖阻攔的看守。
地窖入口被一把沉重的鐵鎖鎖住。梁錚想也不想,舉刀便欲劈砍。
“讓開!”秦泰拉住他,從懷中掏出一根細長的鐵簽,在鎖孔裡搗鼓了幾下,隻聽“哢噠”一聲,鐵鎖應聲而開。
梁錚一把推開地窖沉重的木門,一股混合著黴味、塵土和那種奇異甜膩腥氣的味道撲麵而來。窖內黑暗隆咚,隻有微弱的光線從樓梯口透入。
“元元!”梁錚不顧一切地衝下陡峭的樓梯,聲音因恐懼而撕裂。
地窖不大,角落裡堆放著一些雜物。借著身後秦泰舉起的火把光芒,梁錚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蜷縮在草堆上的身影——正是元元!她被反綁著手腳,嘴上貼著麻核,頭發散亂,衣衫沾染了塵土,但看起來並未受到明顯傷害。
“元元!”梁錚撲過去,手忙腳亂地割斷她手上的繩索,撕下她嘴裡的布團,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元元!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元元猛地咳了幾聲,適應著光線,看到眼前焦急萬分的梁錚,一直強撐的堅強瞬間瓦解,眼圈一紅,啞聲道:“我…我沒事…就是被迷暈了,關在這裡…”
梁錚一把將她緊緊摟入懷中,自己的身體因後怕而劇烈地顫抖著,一遍遍地重複:“沒事了…沒事了…嚇死我了…真的嚇死我了…”
元元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狂亂的心跳和那份失而複得的巨大恐懼,她埋首在他懷中,同樣用力地回抱住他,所有的委屈和害怕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秦泰站在樓梯口,舉著火把,看著相擁的兩人,眼神複雜。他默默揮手,讓跟進來的手下仔細搜查地窖,自己則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他們。
良久,梁錚才稍稍平複情緒,仔細檢查元元是否受傷,確認她真的無礙後,才扶著她走出地窖。
外麵已被錦衣衛徹底控製。秦泰走過來,臉色並不輕鬆:“人抓住了幾個,但都是小嘍囉,問不出太多東西。這地方隻是玉樞閣一個臨時關押點和藥材中轉處,張靈姝不在這裡。”
梁錚眼神冰冷:“無妨。動了元娘,這筆賬,我遲早跟她算清楚!”他低頭看向懷中的元元,語氣瞬間變得無比柔和,“我們先回去。”
回到秦府時,天色已蒙蒙亮。秦泰吩咐下人準備熱水薑湯,又請了府中大夫來為元元診脈,確認隻是中了迷藥,身體有些虛弱,並無大礙,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安置好元元休息後,秦泰和梁錚來到書房。經曆一夜驚魂,兩人皆無睡意。
秦泰看著梁錚依舊緊繃的側臉,忽然開口,語氣聽不出情緒:“經此一事,你們那‘夫妻失和’的戲碼,怕是演不下去了。”
梁錚揉了揉眉心,疲憊中帶著一絲無奈:“計劃總趕不上變化。張靈姝比我們想的更警惕,也更狠辣。”
秦泰沉默片刻,忽然轉了話題,狀似無意地道:“昨夜英國公府宴上,孟小將軍夫婦真是伉儷情深,羨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