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樞閣內，熏香嫋嫋，卻不再是往日清雅的檀香，而換了一種更為甜膩馥鬱、帶著異域風情的味道。張靈姝斜倚在軟榻上，正聽著一位管事回話，指尖漫不經心地撥弄著一旁小幾上放置的一個赤紅色彩繪陶罐。
元元垂手立在一旁，扮演著虛心受教、實則暗中觀察的角色。她的目光幾次掠過那個赤紅陶罐，心中警鈴微作。這香氣與她在地窖被迷暈前聞到的、以及在孟承宇身上隱約捕捉到的味道極為相似，隻是更為濃鬱純粹。
機會來得突然。那管事回完話躬身退下時，袍袖不小心帶到了小幾邊緣。元元眼疾手快，似乎想上前扶穩陶罐，指尖卻“不小心”重重一刮！
“哐當！”一聲脆響，陶罐雖未落地，但罐蓋卻被掀翻，裡麵深紅色、夾雜著金色細小顆粒的粘稠膏狀物灑出來少許，粘在元元指尖和小幾上。
“哎呀！笨手笨腳！”張靈姝柳眉倒豎，猛地坐直身體，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和心疼，“這可是極難得的‘赤龍涎’，價比黃金！”
元元連忙跪下，狀極惶恐：“姐姐息怒！妹妹不是故意的…這…這香味好奇特，妹妹一時走神…”她一邊請罪，一邊飛快地用指甲刮取沾染在指尖和桌麵的少許膏體，悄無聲息地藏入早已備好的極薄油紙片中，再迅速塞回袖袋。
張靈姝盯著她看了片刻，見她嚇得臉色發白，不似作偽，這才冷哼一聲，小心地將陶罐蓋好，語氣不虞：“起來吧。以後手腳穩當些！這東西可不是你碰得的。”
“是是是，謝姐姐寬宏。”元元怯怯起身，心中卻暗鬆一口氣。
深夜，梁府書房。梁錚將從元元處得到的微量紅色膏體，交給了一位信得過的、精通毒理與香料的錦衣衛老醫官查驗。
老醫官將那點粉末置於銀盞中，以微火灼燒。一股奇異的、愈發甜膩催情的香氣彌漫開來，隻吸入少許，便覺心神微微蕩漾，有種莫名的順從愉悅感升起。老醫官連忙屏息，以特殊藥水熄滅，臉色凝重。
“大人，”老醫官聲音低沉，“此物…歹毒非常！其主要成分確是龍涎香無疑，但其中混合了數種極為罕見的南洋植物提取物和礦物粉末，尤其是這種深紅色泥土狀的成分，老夫亦未曾見過。其燃燒後產生的香氣，能於無形中惑亂心神，令人產生依賴與極強的順從欲，長期嗅聞，心智漸失，宛若傀儡！”
梁錚與元元對視一眼，心中俱是駭然！
“可能解？”梁錚急問。
“難！”老醫官搖頭，“其配方詭譎，似循某種古老邪術。若不知其確切成分比例，強行破解，恐適得其反，傷及中術者神智根本。除非…能找到其源始配方。”
一切豁然開朗！孟承宇的“性情大變”、對張靈姝的言聽計從，根本不是什麼情蠱，而是被這種陰毒的迷香控製了心神！而元元之前被迷暈，恐怕也是類似藥物的低配版本。
張靈姝，竟是用這種手段，在編織她的控製之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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