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泰府邸的密室,隔絕了外間的所有光線與聲音,隻有一盞孤燈在桌案上投下溫暖卻有限的光暈,將三人的身影拉長,投在冰冷的牆壁上,如同皮影戲中決定命運的角色。
趙彥茹坐在燈下,那張屬於陳霜霜的、總是帶著怯懦與病氣的臉,此刻卻煥發出一種截然不同的光彩——一種破釜沉舟的堅定,甚至帶著一絲灼人的銳利。
她將那份沉重的、邊緣已被摩挲得發毛的藍皮賬本,輕輕推向坐在對麵的梁錚和秦泰。
油燈的火焰因為她動作帶起的微風而搖曳了一下,仿佛也為之顫抖。
“這是我的投名狀。”她的聲音清晰而穩定,不再刻意模仿那份柔弱,露出了屬於趙彥茹本身的棱角,“裡麵是張靈姝如何用虛無縹緲的‘海外奇藥’誆騙陳伯伯,榨乾尚書府家財,最終逼得他動用公款,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再以此要挾操控他的全部經過。”
梁錚和秦泰對視一眼,麵色凝重地翻開賬冊。一頁頁,一行行,那不僅是冰冷的數字,更是一個父親絕望的掙紮,一個家庭被陰謀碾碎的悲鳴。看到“動用修河款…吾罪深矣”旁那被淚水暈開的墨跡時,梁錚的指節因憤怒而微微發白。秦泰則抿緊了唇,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趙彥茹。
“不僅如此,”趙彥茹的目光轉向秦泰,那雙清澈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我也大概想明白了,秦大人您讓我扮作霜霜妹妹,不僅僅是為了在玉樞閣眼皮底下藏住我,更是…想讓我能有機會,代替真正的霜霜,給痛失愛女、又身陷囹圄的陳伯伯一點點安慰,對嗎?您和陳伯伯…感情很深。”
秦泰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地道破這層未曾言明的用心,喉結滾動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側過臉,避開了她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陳世伯…與我義父是過命的交情。”算是默認了她的話。這細微的情感流露,衝淡了密室的緊繃,增添了一抹人性的暖色。
趙彥茹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的恐懼和猶豫都壓下,說出了那個在她心中盤旋已久的、大膽得近乎瘋狂的計劃:“我想…假意投靠張靈姝。”
“不可!”梁錚立刻反對,眉頭緊鎖,“太危險!張靈姝心思縝密,手段狠辣,你方才從孟府回來,她可能已對你起疑!”
“正因為她可能起疑,反而更需要主動出擊!”趙彥茹邏輯清晰,眼神灼灼,“我可以去找她,向她哭訴。就說經過孟府一事,我看清了孟家無情,也寒了心,覺得梁大人和秦大人隻是利用我,如今我無依無靠,隻想尋求她的庇護,並願意為她做事,換取安身立命之本。”
“她的秘術物資采購,必然需要信得過的人手管理賬目或調度物資。這是我唯一能深入其核心、接觸到真正機密的機會!”她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唯有拿到她操控孟大哥、進行走私、甚至施展邪術的直接證據,尤其是找到那卷南洋古卷,才能真正扳倒她!”
她頓了頓,拋出一個至關重要的信息:“而且,我知道一個規律——張靈姝每月都會親自去‘馥春苑’香料鋪的地窖。她曾無意中提過,需在月圓之夜,借助大量龍涎香和南洋赤泥,進行某種特殊儀式來‘維持’或‘增強’她那邪術的力量。那裡,極可能就是藏匿古卷或進行秘術的核心之地!”
密室中安靜下來,隻有燈花爆開的輕微劈啪聲。
梁錚和秦泰都被她這番剖析和決心所震動。計劃雖險,卻直指要害,而且…她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
“你想清楚了?”秦泰沉聲問,目光銳利地看著她,“一旦踏出這一步,就再無回頭路,隨時可能萬劫不複。”
趙彥茹迎上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嘴角甚至扯出一抹苦澀卻堅定的笑:“留在原地,難道就不是在深淵邊緣徘徊嗎?我不想再做那個隻能被保護、等待命運的趙彥茹了。我要親手結束這一切,為了趙家,也為了…我自己能真正地活下去。”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力量,在狹小的密室裡回蕩,敲擊在另外兩人的心上。
從被動隱藏到主動破局,曾經的世家千金,正在絕望的廢墟上,淬煉出驚人的勇氣與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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