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昌平州吏張謙的宅邸外,原本應有的寂靜被一種無形的緊張感取代。梁錚下令加派的護衛剛剛就位,還沒來得及完全熟悉環境,異變就發生了。
後院牆頭,毫無征兆地飄起幾團幽綠色的火焰,那火焰跳躍不定,忽明忽暗,仿佛有生命般在空中緩緩移動,帶著一種陰森詭譎的氣息,直撲張謙臥室的窗戶方向!正是民間傳說中,勾魂使者出現的征兆——“鬼火”!
幾乎是同時,院內傳來了張謙淒厲的慘叫聲和護衛們的嗬斥與奔跑聲!
“不好!”接到急報,梁錚四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張謙宅邸。後院已是一片混亂,幾名護衛正圍著倒在地上的張謙,臉上帶著驚疑未定。院牆上和地麵,還殘留著一些幽綠色的、正在逐漸熄滅的火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特殊的、混合著腥臊氣的焦糊味。
張謙仰麵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雙目圓睜,瞳孔因極度恐懼而放大,胸口插著一枚畫著扭曲符文的黃紙符——正是所謂的“勾魂符”。他身體微微抽搐,嘴角有白沫溢出,麵色發青,顯然是中毒跡象。
“都讓開!保護現場!”梁錚厲聲喝道,第一時間護在元元身前,阻止她立刻靠近張謙,“小心有詐,或是二次傷害!”他冷靜地指揮校尉,“先將張大人抬到屋內通風處,小心他身上的符籙和可能殘留的毒物!彥茹,驗傷!”
元元被梁錚護在身後,看著他寬闊而緊繃的背影,心中雖焦急,卻也明白他的顧慮。她立刻將注意力轉向那些殘留的“鬼火”。她再次取出她的特製細布,小心翼翼地從尚未完全熄滅的綠色火苗邊緣蘸取了一點殘留物。
不用靠近細聞,那股明顯的、類似於大蒜變質後的腥臊氣味就已經竄入鼻腔。她用手指撚開殘留的油脂狀物,仔細觀察其燃燒狀態和殘留物形態。
“不是磷火自燃那麼簡單,”元元快速對梁錚說道,語氣篤定,“磷粉混合了豬油!磷粉遇空氣容易自燃,產生綠光,但飄得快。凶手很狡猾,摻入了豬油,增加了粘稠度和燃燒時間,讓‘鬼火’飄得更慢、更穩定,看起來就更像是索命的鬼魂在緩緩逼近!人為製造的假象,和王景、李老道案如出一轍!”
梁錚一邊聽著,一邊目光銳利地掃視整個後院,不放過任何一絲異樣。他注意到牆角有一些新鮮的踩踏痕跡,以及一片被匆忙中刮掉的、帶著青灰色染料的布料纖維。
張謙被小心地抬進屋內,趙彥茹立刻上前檢查。她先是探了脈搏,翻看眼瞼,又仔細檢查了他胸口的“勾魂符”和口腔情況。
“張謙中了烏頭毒,但劑量似乎不大,或許是凶手匆忙間未能得手,又或者是張謙掙紮中避開了部分。”趙彥茹冷靜地分析,隨即從隨身藥囊中取出一個小瓶,倒出兩粒藥丸,“幸好元娘之前給的解毒丸我隨身帶著備了一些。”她示意護衛幫忙,將解毒丸給張謙灌下。
過了一會兒,張謙劇烈的抽搐漸漸平複,青黑的臉色也緩和了些許,雖然依舊虛弱,但意識慢慢恢複了過來。他睜開眼,看到梁錚冷峻的麵容和元元關切的眼眸,頓時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涕淚交加,聲音嘶啞地哭訴:“是玄清!是玄清道長!他……他帶著兩個道童闖進來!說……說我要是不肯閉嘴,再敢胡言亂語,就把我兒子……把我兒子也扔進礦洞裡去!那鬼火……那鬼火就在我眼前飄……我……我……”他回想起那恐怖的景象,渾身再次劇烈顫抖起來,語無倫次。
顯然,玄清這是狗急跳牆,試圖用最直接、最恐嚇的方式,讓張謙這個最後的知情者徹底閉嘴!
初步處理完張謙的傷勢,安撫住他的情緒,並留下足夠人手護衛後,四人退出房間,站在依舊彌漫著詭異氣息的後院中。深秋的夜風吹過,帶著刺骨的寒意。元元下意識地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氣。
忽然,肩上一沉,一股帶著體溫和淡淡墨香的熱意包裹了她。是梁錚解下了他自己的披風,披在了她的身上。那披風還殘留著他身體的溫度,瞬間驅散了周圍的寒冷。
“彆凍著,”他的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但動作卻不容拒絕,“你要是病了,查案就麻煩了。”
元元裹緊帶著他氣息的披風,隻覺得一股暖流從肩頭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連心底都暖了起來。她抬頭看著他隻穿著單薄官袍站在寒風裡的身影,小聲道:“謝謝夫君,你自己也彆著涼。”
梁錚隻是搖了搖頭,目光掃過她被披風裹得嚴實、隻露出一張微紅小臉的模樣,淡淡道:“我沒事。你先去屋裡暖和暖和。”——其實他並非不冷,隻是看到她受凍,那點寒意便顯得微不足道了。見她裹著自己的披風,心底某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似乎比任何炭火都更能驅散嚴寒。
回驛站的路上,元元依舊裹著梁錚的披風,思緒卻沉浸在案子裡。“玄清也太狠毒了,用孩子來威脅人,簡直喪心病狂!還好我們防備得快,張謙才撿回一條命,不然他兒子就真的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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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錚走在她身側,聞言點了點頭,夜色中他的側臉線條顯得格外冷硬:“他為了掩蓋私挖礦脈的罪行,保全自身和那些不義之財,已然毫無人性。我們必須儘快將他緝拿歸案,否則後患無窮。”
元元感受到他語氣中的決絕與沉重,下意識地伸出手,握住了他垂在身側、微微握拳的手。他的手掌寬大,指節分明,帶著習武之人的粗糙薄繭,還有些涼。
梁錚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怔,手掌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卻沒有掙脫。他低頭,看向身旁的女子。夜色朦朧,她仰著臉看他,眼中映著遠處零星的燈火,充滿了信任與堅定。
“放心,”元元握緊了他的手,聲音清晰而有力,“有我幫你,我們一定能抓住他!”
掌心中傳來她柔軟而溫暖的觸感,以及那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梁錚沉默著,沒有言語,卻反手將她的手更緊地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那溫熱的、實實在在的觸感,仿佛一道無聲的誓言,驅散了夜色的寒與案情的陰霾,讓他覺得,前路再詭譎,隻要有她在身邊,便無所畏懼。
而元元,感受著他掌心傳來的、逐漸升溫的力度,心中那片因案情而緊繃的角落,也奇異地安定了下來。
與此同時,對後院的仔細勘查也有了關鍵發現。元元小心地取下了張謙胸口那枚“勾魂符”,在燈下與之前案發現場的符紙,以及從玄清房中搜出的符籙模板拓印進行對比。
“梁錚!你看!”她指著符咒上幾個關鍵的轉折筆畫,語氣帶著發現破綻的興奮,“這筆鋒走勢,這‘勾魂’二字連筆的習慣,和玄清那本私密筆記裡的字跡,還有模板上雕刻的痕跡,幾乎一模一樣!這符就是他親手畫的!他果然不懂真正的符籙,連‘勾魂符’裡代表‘陰司通路’的這個符文都畫錯了順序!”
鐵證之上,再添鐵證!玄清的罪行,已然昭然若揭!
梁錚看著那枚漏洞百出的符紙,眼中寒光凝聚,最終化為一道銳利的決斷。“證據鏈已然完整。明日一早,集結人手,前往玉虛觀,緝拿玄清!”
夜色更深,昌平州仿佛一頭蟄伏的巨獸,等待著黎明時分,那場注定到來的雷霆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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