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庵傳回的消息,如同一塊巨石投入深潭,在梁府書房內激起了巨大的波瀾。
“‘衛’字腰牌,逼宮陛下……”秦泰反複咀嚼著這幾個字,俊美的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狹長的鳳眸中殺意凜冽。他麾下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運轉起來,錦衣衛浩如煙海的卷宗被迅速調閱、篩選。很快,一個名字浮出水麵——衛霖。
“衛霖,原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五年前因牽扯一樁舊案被革職,其手下部分親信亦被清洗或邊緣化。此人性格桀驁,手段狠辣,對當年之事一直心懷怨懟。”秦泰將卷宗重重拍在桌上,聲音冰冷,“時間、動機、能力,他都符合。看來,是條不甘沉寂的毒蛇,想要借機攪動風雲。”
梁錚目光沉靜,分析道:“他與了塵勾結,利用‘青粉’和蝴蝶標記製造混亂,目標直指陛下。其目的,或許是借‘太子黨餘孽’之名,行逼宮或清算之實,為自己和舊部謀求出路,甚至……更進一步的野心。”他看向秦泰,“此人必須儘快擒獲,否則後患無窮。”
元元擔憂地補充:“彥茹還在庵裡,那個了塵明顯不是善茬,茶水裡都敢下藥。我們必須儘快行動,確保她的安全。”
秦泰眼中閃過一絲焦灼,但他強迫自己冷靜:“彥茹傳遞消息時,提到了塵和衛霖似乎急於拿到一份‘名單’。這名單至關重要,可能是他們下一步行動的關鍵。我們不能打草驚蛇,需設局引蛇出洞,最好能人贓並獲。”
一個計劃在幾人心中迅速成型。關鍵在於,如何讓了塵和衛霖相信,他們迫切需要的那份“名單”或與之相關的重要物品,就藏在靜心庵的某個地方,並且有機會拿到。
靜心庵客房內,趙彥茹收到了秦泰通過暗探傳來的密信。信中說明了衛霖的身份背景,以及設局擒拿的計劃。她需要做的,是創造一個“偶然”的機會,讓了塵和衛霖認為她能接觸到某種關鍵物品,並“不慎”泄露此物藏匿的地點或交接方式,誘使他們前來。
趙彥茹沉思片刻,心中有了計較。她繼續借著病弱的“陳霜霜”身份,但偶爾在與負責照料她的小尼姑閒聊時,會流露出對亡父“陳尚書”的思念,以及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爹爹去得突然,許多舊物都未來得及整理……有些書信賬冊,也不知流落何處……”她倚在窗邊,望著細雨,語氣哀婉,仿佛隻是無意識的囈語。
“記得小時候,爹爹最疼我,常帶我去書房,有些重要的東西,他總會藏在……”她說到這裡,又猛地頓住,劇烈咳嗽起來,仿佛觸及了傷心事,不再多言。
這些零碎的話語,通過小尼姑之口,自然會傳到了塵耳中。了塵本就對趙彥茹的身份存疑,這些關於“陳尚書舊物”、“書信賬冊”、“藏匿之處”的言語,在她聽來,極有可能指向某些與朝局相關的隱秘,甚至是……那份他們急需的名單的線索!
與此同時,趙彥茹讓暗探故意在庵內製造了一些小小的“意外”,比如“不小心”掉落一枚看似普通、實則帶有特殊標記的香囊或是“無意中”在與丫鬟對話時,提及某個庵內相對僻靜、適合“悄悄取物”的地點。
餌,已經撒下。
雨夜,庵堂更顯寂靜,隻有簷下滴答的水聲。趙彥茹躺在床榻上,呼吸平穩,仿佛已然安睡。暗探扮作的丫鬟守在門外,氣息收斂。客房內外,看似平靜,實則暗藏殺機。
子時剛過,兩條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潛入了趙彥茹所住院落附近,根據“線索”,直奔那處被暗示的僻靜角落——庵堂後堆放雜物的舊柴房。
就在黑影即將進入柴房的瞬間,四周驟然亮起無數火把,將雨夜照得亮如白晝!早已埋伏在此的錦衣衛精銳如同神兵天降,瞬間將兩人團團圍住。為首一人,正是秦泰!他一身銀白飛魚服在火光下耀眼奪目,麵容冷峻,眼神如鷹隼般鎖定其中那個身形魁梧的蒙麵男子——衛霖。
“衛霖,束手就擒!”秦泰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穿透雨幕。
衛霖見行蹤暴露,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隨即化為狠戾,拔刀便欲反抗。了塵則臉色煞白,下意識地向後退去。
“動手!”秦泰一聲令下,錦衣衛一擁而上。衛霖武功高強,悍勇異常,但在秦泰親自出手和眾多精銳的圍攻下,很快便落了下風。秦泰身形如電,避開衛霖劈來的刀鋒,一掌擊在其手腕,鋼刀應聲而落,隨即一腳踹中其膝彎,衛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立刻被數把繡春刀架住了脖頸。了塵更是毫無反抗之力,直接被擒。
整個過程中,秦泰的目光始終銳利,動作乾淨利落,那陰柔俊美的麵容在火光映照下,竟透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殺伐之氣。
衛霖被兩名錦衣衛死死押住,卻兀自掙紮,仰頭瞪著秦泰,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狂笑道:“秦泰!你以為抓了老子就完了?做夢!我死了,自然有人接著做!這局棋,你們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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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泰懶得與他廢話,正要下令將人押走,客房的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趙彥茹披著外衣,由丫鬟扶著,緩緩走了出來。她麵色依舊蒼白,腳步虛浮,仿佛是被外麵的打鬥聲驚動。然而,當她走到火光照耀之下,目光掃過被擒的衛霖時,那眼中的柔弱仿佛被瞬間蒸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居高臨下的審視。
衛霖看到她,先是一愣,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麼,眼神更加怨毒。
趙彥茹輕輕推開丫鬟攙扶的手,向前走了兩步,在距離衛霖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下。雨絲打濕了她的鬢發,她卻恍若未覺,隻是用一種清晰而冰冷的聲音,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砸在衛霖心上:
“衛霖,你以為借‘太子黨’這麵破旗,就能掩蓋你私吞北鎮撫司暗中運作的那筆軍餉的勾當嗎?當年賬目上的虧空,你真以為隨著你被革職,就無人知曉了?”
此言一出,衛霖臉上的狂傲瞬間凝固,轉為難以置信的驚駭!他私吞軍餉之事極為隱秘,連當年查辦他的人都未曾完全掌握證據,這個看似病弱的女人如何得知?!
趙彥茹看著他驟變的臉色,唇邊勾起一絲極淡的、近乎殘酷的冷笑:“想拉著更多人給你陪葬?可惜,你還沒這個資格。”
說完這句,她仿佛耗儘了力氣,身體微微一晃,劇烈的咳嗽再次襲來,她不得不伸手扶住身旁的廊柱,方才那瞬間迸發的冷厲氣勢如潮水般退去,又變回了那個弱不禁風的“秦夫人”。
但那一瞬間的鋒芒,已足以讓在場所有知情者心驚。秦泰快步上前,一把將她攬入懷中,用自己的披風裹住她單薄的身子,語氣是毫不掩飾的擔憂與後怕:“誰讓你出來的!胡鬨!”
趙彥茹靠在他懷裡,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妨。
衛霖被押走前,死死地盯著相擁的兩人,尤其是趙彥茹,眼神充滿了怨毒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他知道,自己可能遠遠低估了這個女人,也低估了對手。
雨,依舊在下。靜心庵的擒拿行動看似圓滿成功,但衛霖那句“自然有人接著做”的狂言,卻像一根刺,留在了眾人心中。棋局,似乎遠未到終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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