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白亮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車載顯示屏上的時間顯示2317。又加班到這個點,他歎了口氣,轉動方向盤駛入通往郊區的公路。這條路他開了三年,熟悉得幾乎能閉著眼睛開回家。
十月的夜風帶著微涼,他降下車窗想讓冷空氣驅散困意。收音機裡播放著午夜情感節目,主持人低沉的聲音講述著某個聽眾的失戀故事。張白亮心不在焉地聽著,思緒還停留在公司那個難纏的客戶身上。
廣告公司創意總監的工作聽起來光鮮,實際上不過是高級打工人罷了。三十四歲的他,發際線已經明顯後移,眼角的細紋在熬夜後更加明顯。妻子李雯上周還開玩笑說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十歲。
"也許該考慮換個工作了。"他自言自語道,手指敲擊著方向盤。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他左側飛速掠過。張白亮猛地一激靈,定睛看去——是一輛摩托車,漆黑的機車服在路燈下泛著冷光。奇怪的是,騎手似乎沒有戴頭盔。
"找死嗎?"他嘟囔著,下意識地看了眼後視鏡。
後視鏡中,摩托車的尾燈像兩顆紅色的眼睛,漸漸遠去。但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張白亮皺起眉頭,努力回想剛才那一瞥的細節。騎手的肩膀上方,本該是頭部的位置,似乎...空蕩蕩的?
"眼花了。"他搖搖頭,把空調溫度調低了些,"肯定是太累了。"
公路兩旁的樹木在風中搖曳,投下變幻莫測的陰影。張白亮打開遠光燈,前方的道路被照得慘白。這條路晚上車很少,偶爾有大貨車呼嘯而過,但此刻隻有他一輛車孤獨地行駛著。
開了約莫十分鐘,他看到了那個路口——每天必經的y字型分叉。就在他準備右轉時,左側岔路上突然亮起刺目的車燈。一輛摩托車以驚人的速度衝出,幾乎擦著他的車頭飛馳而過。
"操!"張白亮猛踩刹車,輪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摩托車手穿著全黑的皮衣,身體前傾伏在車把上。而頸部以上...真的什麼都沒有。不是沒有頭盔,而是根本沒有頭!
張白亮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雙手死死攥住方向盤,指節發白。摩托車已經消失在夜色中,但那恐怖的畫麵烙印在他的視網膜上——皮衣領口上方空蕩蕩的,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什麼利器粗暴地切斷...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聲音發顫,額頭滲出冷汗。
理智告訴他這一定是幻覺,也許是路燈和陰影造成的錯覺。但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尖叫:你看到了!你真的看到了!
張白亮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繼續開車。右轉後,道路變得更加偏僻,兩旁是茂密的樹林。導航顯示還有八公裡到家,這平時短短的路程此刻顯得無比漫長。
"隻是太累了,回家睡一覺就好了。"他不斷自我安慰,卻無法控製地頻繁查看後視鏡,生怕那輛摩托車再次出現。
收音機突然發出刺耳的雜音,主持人溫柔的聲音變成了扭曲的電子噪音。張白亮伸手想調台,就在這時,他第三次看到了那個摩托車手。
這一次,摩托車與他並行,隻隔著一扇車窗的距離。張白亮渾身僵硬,不敢轉頭,隻能通過餘光看到那恐怖的景象——摩托車手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恐懼,故意放慢速度與他保持平行。
皮衣領口處,張白亮清晰地看到了頸部的橫截麵:暗紅色的肌肉組織,慘白的頸椎骨,甚至...他甚至看到了氣管的切麵。沒有血,就像一具解剖學標本。
摩托車手抬起一隻戴著手套的手,緩緩地、挑釁般地敲了敲他的車窗。
"啊!"張白亮終於崩潰地尖叫起來,猛踩油門。車子像離弦的箭一般躥出,瞬間將摩托車甩在身後。
後視鏡中,摩托車手沒有追來,而是停在路中央,舉起那隻手,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食指和中指伸直,其餘手指蜷曲,像是在比劃著什麼。
張白亮不敢再看,將車速提到限速的最高值。儀表盤上的數字不斷攀升,80...90...100...引擎的轟鳴聲蓋過了他急促的呼吸。家,他必須立刻回到家!
最後一個轉彎,熟悉的社區大門出現在視野中。張白亮幾乎要哭出來,減速駛入小區。保安亭的老王像往常一樣向他點頭致意,這平常的一幕此刻給了他莫大的安慰。
停好車,他幾乎是跑著進了電梯。鏡麵電梯壁映出他慘白的臉和驚恐的眼神。十五樓到了,他顫抖著掏出鑰匙,試了三次才成功插進鎖孔。
"怎麼這麼晚?"妻子李雯從臥室走出來,睡眼惺忪地問。
張白亮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他渾身發抖,冷汗浸透了襯衫。
"天啊!你怎麼了?"李雯立刻清醒過來,扶住搖搖欲墜的丈夫。
"我...我看到了..."張白亮癱坐在沙發上,雙手抱頭,"路上...有個摩托車手...他沒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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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雯的表情從擔憂變成了困惑:"你太累了,親愛的。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張白亮知道妻子不會相信,事實上連他自己都開始懷疑是不是精神出了問題。他機械地接過水杯,溫熱的水流進喉嚨,卻無法驅散體內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