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陽站在"福壽齋"紙紮店的櫃台前,盯著那對剛做好的紙人父母,心裡莫名有些發毛。清明節快到了,他想著給去世多年的父親燒些祭品,讓他在那邊也有人照顧。
"這對做工最精細,衣服都是真綢緞的。"店主老李笑眯眯地說,"特彆是這女紙人,眼睛畫得跟活人似的。"
張正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女性紙人臉上。那是一張標準的鵝蛋臉,柳葉眉下,一雙眼睛確實畫得極為傳神,眼珠黑白分明,甚至能看出瞳孔裡的光點。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雙眼睛在跟著自己移動。
"多少錢?"他移開視線,喉嚨有些發緊。
"三百八,給您算三百五吧。"老李用報紙把兩個紙人仔細包好,"回去放陰涼處,彆曬著,等清明那天再拿出來燒。"
張正陽付了錢,抱著紙人離開了店鋪。三月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他卻覺得懷裡的紙人散發著一股陰冷。特彆是經過樹蔭時,他分明感覺到女性紙人的頭部輕輕蹭了一下他的胸口。
"見鬼。"他低聲咒罵,加快了腳步。
回到家,張正陽把紙人放在儲物間的架子上。儲物間不大,堆滿了雜物,隻有一盞昏黃的燈泡照明。他特意把紙人麵朝牆壁放著,不想再看到那雙眼睛。
"爸,給你找了個伴兒。"他對著空氣說了一句,然後迅速關上門,仿佛害怕有什麼東西會跟出來。
當晚,張正陽睡得不安穩。半夢半醒間,他聽到儲物間方向傳來細微的"沙沙"聲,像是紙張在摩擦。他告訴自己那是風吹的,雖然他很確定窗戶都關緊了。
第二天早晨,他發現廚房的碗櫃門敞開著,幾個碗碟被挪到了台麵上,排列成一個奇怪的圓形。更詭異的是,水龍頭在滴水,而他記得睡前明明關緊了。
"見鬼了。"他嘟囔著,把碗碟收好,擰緊水龍頭。
上班時,張正陽心不在焉。同事小王拍他肩膀時,他差點跳起來。
"怎麼了你?臉色這麼差。"小王好奇地問。
"沒事,可能沒睡好。"張正陽勉強笑笑,沒提紙人的事。誰會相信一堆紙和竹條能鬨出什麼動靜?
但那天晚上,事情變得更奇怪了。
張正陽洗完澡出來,發現客廳的電視開著,播放著雪花屏的嘈雜聲。他明明記得電視是關著的。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沙發上有一個明顯的凹陷,就像有人剛剛坐在那裡。
他顫抖著關掉電視,檢查了所有門窗——全都鎖得好好的。回到臥室,他決定明天就把那對紙人燒掉,管它是不是清明節。
躺在床上,張正陽聽到儲物間傳來清晰的腳步聲。不是紙張摩擦聲,而是實實在在的腳步聲,伴隨著布料摩擦的窸窣聲。他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死死盯著臥室門,生怕它突然打開。
聲音持續了約莫十分鐘,然後一切歸於寂靜。張正陽不知何時睡著的,醒來時天已大亮。
他鼓起勇氣走向儲物間,推開門的一瞬間,冷汗浸透了後背——那對紙人現在正對著門口,女性紙人的手臂姿勢變了,原本下垂的右手現在微微抬起,像是在指著他。
"這不可能..."張正陽後退幾步,撞到了牆。他清楚地記得昨天是把它們麵朝牆放的。
他衝上前抓起紙人,想立刻把它們燒掉,但手指碰到女性紙人的瞬間,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蔓延到全身。紙人的臉近在咫尺,那雙眼睛仿佛在注視著他,嘴角的顏料似乎比昨天更加上揚,形成一個詭異的微笑。
張正陽猛地鬆開手,紙人落回架子,發出輕微的"砰"聲。他逃也似地離開家,決定去找紙紮店的老板問個清楚。
"福壽齋"的門關著,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張正陽用力敲門,過了好一會兒,一個陌生男子開了門。
"老李呢?"張正陽問。
"老李?"男子皺眉,"老李去年就過世了,我是他侄子,接手這店才兩個月。您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