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雞知道這是個敲詐，但他更害怕坐牢。當晚，他轉了三十萬到阿強指定的賬戶。回到家，他洗了三次澡，卻總覺得身上還有血腥味。
第一晚的噩夢來得毫無預兆。
山雞夢見自己站在一個漆黑的房間裡，遠處傳來嬰兒的啼哭聲。他循聲走去，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淒厲。然後他看到了——一個全身是血的小嬰兒，臍帶還連著，在地上爬行，向他伸出沾滿鮮血的小手。
"爸爸...你為什麼殺我..."嬰兒的嘴沒有動，聲音卻直接在山雞腦海中響起。
山雞尖叫著醒來，渾身冷汗。窗外，天還沒亮。他打開所有燈，喝光了冰箱裡的啤酒，卻再也無法入睡。
第二天晚上，噩夢再次降臨。這次，血嬰兒爬上了他的床，冰冷的小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山雞掙紮著醒來，發現自己的脖子上真的有一圈青紫的痕跡。
第三天，噩夢蔓延到了現實。
山雞半夜被浴室的水聲驚醒。他戰戰兢兢地走過去，推開門——浴缸裡滿是血水，一個模糊的小身影在水中沉浮。他嚇得跌坐在地，再定睛看時，浴缸空空如也，隻有水龍頭在滴水。
"滴答...滴答..."每一聲都像是嬰兒的笑聲。
山雞崩潰了。他不敢回家，住進了酒店。但噩夢如影隨形。每晚，血嬰兒都會以更恐怖的方式出現——從電視裡爬出來，在鏡子裡對他笑，甚至坐在他的胸口上，讓他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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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山雞已經形銷骨立。他找到了城裡最有名的神婆。
"你害死了一個未出世的孩子。"神婆隻看了一眼就說道，"他的怨氣很重。"
山雞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是不是故意的，對那孩子來說沒有區彆。"神婆歎息道，"他本可以出生，看看這個世界，現在卻隻能徘徊在陰陽之間。"
"我該怎麼做？求求你幫幫我！"山雞磕著頭，額頭都滲出了血。
神婆沉默良久："我可以試著超度他，但需要你的誠心懺悔。這不是簡單的法事，你要真正認識到自己的罪孽。"
當晚，在城郊的十字路口，神婆設壇作法。山雞跪在火盆前，一邊燒紙錢一邊痛哭流涕地懺悔。火焰中，他似乎看到了那個嬰兒的臉，從憤怒逐漸變得平靜。
"他說他原諒你了。"神婆突然說道，"因為你真心悔過。但他要我轉告你——"不要再傷害任何生命"。"
山雞哭得像個孩子。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這些年的荒唐與罪惡。他用金錢買來的不是快樂，而是對他人和自己的傷害。
從那天起，噩夢真的停止了。山雞變賣了自己的跑車和奢侈品，將一半的財產捐給了孤兒院。他搬到了郊區的一間小房子，開始吃齋念佛。
最初，讀佛經對他來說隻是尋求內心平靜的方式。但隨著時間推移，他漸漸被那些深邃的智慧吸引。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山雞反複誦讀這句偈語，起初不解其意，直到某個清晨，當他看著窗外的落葉時，忽然淚流滿麵。
他明白了——所有的欲望、罪惡、痛苦，都源於內心的執著。那個未出世的孩子，阿強，小美，包括他自己，都是這婆娑世界中的一粒塵埃。唯有放下，才能解脫。
一年後的某天，山雞在報紙上看到一則新聞：《本地一男子離奇暴斃家中，死因成謎》。配圖是阿強的照片。
山雞放下報紙，雙手合十。他知道，那是那個孩子最後的複仇——對禽獸男人的懲罰。而他，曾經也是那樣的人。
山雞跪在佛前，深深地懺悔。不是為了擺脫噩夢，而是真心為自己曾經的罪孽感到痛苦。淚水滴在蒲團上，他仿佛又聽到了那個嬰兒的聲音，但這次，是平靜的，甚至是慈悲的。
窗外，一片落葉輕輕飄過。山雞抬起頭，看到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忽然明白，這就是佛所說的"無塵"之境——在經曆了罪惡與救贖之後，他終於看到了內心的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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