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莉莉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將最後一遝零錢鎖進收銀台的抽屜裡。超市的熒光燈在深夜顯得格外刺眼,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身後空蕩蕩的貨架通道上。2242,終於可以下班了。
"莉莉,明天見。"保安老張朝她揮了揮手,正在調整監控攝像頭的角度。
"明天見,張叔。"她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把員工卡塞進包裡。不知為何,今晚超市的空調似乎開得特彆低,她搓了搓手臂上冒出的雞皮疙瘩。
推開超市的玻璃門,潮濕的夜風迎麵撲來。八月的夜晚本該悶熱難耐,但今晚卻透著股反常的涼意。黃莉莉緊了緊單薄的外套,朝公交站台走去。路燈像一排垂死的螢火蟲,忽明忽暗地閃爍著,把她的影子時而拉長時而縮短。
站台上空無一人。這很正常,末班車是2255,這個點很少有人會坐。黃莉莉習慣性地看了眼站台上的廣告牌——是某化妝品的巨幅海報,模特的眼睛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她突然有種錯覺,那雙畫出來的眼睛似乎隨著她的移動而轉動。
"神經病。"她小聲罵了自己一句,掏出手機刷起了社交媒體。屏幕的藍光映在她疲憊的臉上,眼袋在陰影中顯得更加明顯。
一陣金屬摩擦聲從背後傳來,像是有人拖著鐵鏈走過。黃莉莉猛地回頭,站台後方隻有幾棵修剪整齊的灌木,在風中輕輕搖曳。她的呼吸不自覺地加快了。
"2254"手機顯示。公交車應該快到了。黃莉莉站起身,走到站台邊緣張望。就在這時,她注意到站台長椅上有什麼東西——一塊暗紅色的汙漬,形狀像一隻伸開的手掌。
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竄上脊背。黃莉莉猛地縮回手,在牛仔褲上使勁擦了擦。當她再次抬頭時,廣告牌上模特的眼睛似乎正直勾勾地盯著她,嘴角的微笑變得扭曲起來。
"幻覺,都是幻覺。"她喃喃自語,卻不敢再看那廣告牌一眼。
公交車終於來了,車燈刺破夜色,像一頭疲憊的野獸緩緩停靠在站台前。車門"嗤"的一聲打開,黃莉莉幾乎是跳上了車。
"終點站,東郊小區。"司機頭也不回地說道,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黃莉莉刷了卡,發現車廂裡除了司機,隻有一位乘客——坐在最後一排,全身裹在一件黑色雨衣裡,連臉都被寬大的帽簷遮得嚴嚴實實。雖然天氣預報沒說有雨,但穿雨衣也不算太奇怪。她選了靠近前門的座位坐下,刻意不去看那個黑衣人。
公交車啟動的瞬間,站台的廣告牌突然"啪"地一聲熄滅了。黃莉莉透過車窗,看到模特的臉在黑暗中似乎還在微笑。
車子行駛在空蕩的街道上,路燈的光斑在車窗上快速掠過。黃莉莉盯著自己的倒影,突然發現倒影中的自己竟然在笑——而她明明緊繃著臉。她猛地眨眼,倒影又恢複了正常。
"見鬼了..."她低聲咒罵,卻聽到後排傳來一聲輕微的金屬碰撞聲,像是雨衣下的什麼東西碰到了座椅。
黃莉莉的脖子後麵汗毛直豎。她不敢回頭,隻能通過車窗的反射觀察後排。那個黑衣人依然一動不動地坐著,但姿勢似乎比剛才更前傾了一些,像是在盯著她的後腦勺。
公交車轉過一個彎,街燈的光線短暫地照亮了車廂。在那瞬間,黃莉莉通過車窗反射看到——雨衣帽簷下的陰影裡,根本沒有臉,隻有一片更深的黑暗。
她的心臟幾乎停跳,手指死死掐進掌心。一定是光線問題,一定是。公交車繼續前行,經過一家24小時便利店時,明亮的燈光再次照進車廂。這次黃莉莉鼓起勇氣,直接轉頭看向後排——
黑衣人依然在那裡,但姿勢又變了,現在幾乎是麵朝她的方向。寬大的雨衣下擺垂在座位邊緣,黃莉莉注意到,那下麵沒有露出任何鞋子或腳踝,就像雨衣是空的,隻是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撐了起來。
"下一站,東郊小區。"公交車的廣播聲嚇得黃莉莉一哆嗦。她這才發現自己的t恤已經被冷汗浸透,黏在後背上。
車子減速,準備靠站。黃莉莉提前站起身,抓住扶手,眼睛死死盯著車門。她能感覺到後頸上有股冰冷的視線,像刀尖一樣抵著她的皮膚。
"嗤——"車門打開。黃莉莉幾乎是跳下了車,卻聽到身後傳來"咚"的一聲——那個黑衣人也站起來了,正向車門移動。
黃莉莉拔腿就跑,耳邊是自己劇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聲。跑出十幾米後,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公交車還停在站台,但黑衣人已經下了車,站在路燈照不到的陰影裡,高大的身形在雨衣下顯得極不自然,像是由多個關節錯誤連接而成的人偶。
更可怕的是,它似乎正朝著黃莉莉的方向"看"著。
黃莉莉轉身繼續狂奔,鑰匙已經攥在手心。她的公寓就在前方兩百米處,平時這段路走起來毫不費力,此刻卻像馬拉鬆般漫長。背後的黑暗中,傳來金屬拖地的聲音,還有...還有像是很多條腿快速移動的"噠噠"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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