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夏拖著行李箱站在公寓樓下,抬頭望著這棟灰白色的七層建築。夕陽的餘暉給整棟樓鍍上一層詭異的橘紅色,像是被潑了一層稀釋的血漿。她打了個寒顫,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聯想。
"就是這裡了,302室。"中介小陳掏出鑰匙,"雖然舊了點,但價格實在便宜,離您公司也近。"
安夏點點頭。作為剛調來這座城市的外企職員,能在市中心找到月租八百的一室一廳簡直是奇跡。她跟著小陳走進電梯,注意到按鍵區最下方有三個被塗黑的按鈕。
"那些是..."她指著問。
"哦,那是地下停車場,早就廢棄了。"小陳快速按了3樓,"這棟樓住戶不多,但都很安靜。"
電梯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緩慢上升。安夏注意到牆壁上貼著一張泛黃的通知:請勿在午夜後使用電梯。字跡已經模糊,像是貼了很多年。
302室比想象中整潔,家具雖然老舊但很乾淨。客廳窗戶正對著對麵樓的牆壁,距離近得幾乎能碰到。安夏皺了皺眉,這種壓抑的視野讓她不太舒服。
"對麵是..."
"哦,那是4號樓,不過早就沒人住了。"小陳遞給她鑰匙,"您運氣真好,這間剛空出來。對了,垃圾要分類,每周三、六早上收。"
安夏簽完合同,小陳匆匆離開,仿佛不願多待一秒。她開始整理行李,把幾件衣服掛進衣櫃時,發現最裡麵有個暗格。拉開後,裡麵空空如也,但散發著一股奇怪的腥味,像是放了很久的肉。
晚上十點,安夏洗完澡準備睡覺,突然聽到樓上傳來有節奏的敲擊聲。咚、咚、咚...像是有人在用錘子釘東西。她看了眼手機,這個時間裝修未免太奇怪。聲音持續了約十分鐘後停止,緊接著是拖動重物的摩擦聲。
第二天早晨,安夏在電梯裡遇到了唯一的鄰居——住在402的莊先生。那是個四十多歲的瘦高男人,臉色蒼白得像紙,眼睛卻異常明亮。他穿著筆挺的灰色西裝,手裡拎著一個黑色垃圾袋。
"早上好,新鄰居。"莊先生微笑著,聲音低沉悅耳,"昨晚沒吵到你吧?我在整理書架,不小心碰倒了。"
安夏勉強笑了笑,縮在電梯角落。那黑色垃圾袋看起來沉甸甸的,底部似乎有深色液體滲出。電梯到達一樓,莊先生彬彬有禮地讓她先走。
"對了,"他在身後說,"這棟樓隔音不好,如果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最好彆理會。"
接下來的三天,安夏給父母發信息:“適應了新環境。公司同事很友好,工作也順利。”但她不敢說每晚回家,總有種被人注視的感覺。有幾次她回頭,似乎看到402的窗簾微微晃動。
周四晚上,安夏加班到十一點才回家。電梯上升到三樓時突然劇烈晃動,然後停住了。燈光閃爍幾下後熄滅,隻剩下應急燈發出慘綠的光。她瘋狂按開門鍵,卻毫無反應。
這時,電梯突然開始下降。安夏看著樓層顯示從3變成2、1,然後跳到了b1、b2...最後停在b3。門緩緩打開,外麵是漆黑一片的地下空間,潮濕的空氣中混合著腐臭和消毒水的氣味。
她拚命按關門鍵,電梯卻紋絲不動。遠處傳來金屬拖動的刺耳聲響,像是有人推著推車在黑暗中前行。安夏縮到角落,突然想起手機,掏出來卻發現沒有信號。
就在她幾乎要崩潰時,電梯門突然關上,開始上升。回到三樓後,安夏衝進房間反鎖上門,整個人癱軟在地。那晚她開著所有燈睡覺,半夢半醒間似乎聽到天花板上傳來拖動重物的聲音。
第二天是周六,安夏決定調查這棟公寓的古怪。她先去了物業,卻發現辦公室鎖著,灰塵積了厚厚一層,像是很久沒人來過。小區公告欄上貼著幾張尋人啟事,都是附近失蹤的年輕女性,最早的一張已經發黃。
回家路上,安夏遇到了倒垃圾的莊先生。他依然拎著那個黑色垃圾袋,這次有兩個,看起來更重了。
"周末愉快,戴小姐。"莊先生微笑,"昨晚電梯故障了?真抱歉,這老樓設備經常出問題。"
安夏勉強點頭,突然注意到莊先生右手腕上有一道新鮮的抓痕,像是被指甲用力抓傷的。回到家後,她上網搜索這棟公寓的信息,卻發現幾乎沒有任何記錄,連地圖上都顯示這裡是片空地。
晚上,安夏被一陣刺耳的電鑽聲驚醒。聲音來自樓上402,伴隨著某種重物在地板上滾動的悶響。她看了眼手機,淩晨三點十七分。電鑽聲持續了約五分鐘,然後是水流聲,最後歸於寂靜。
周日早晨,安夏決定去402一探究竟。她敲了半天門卻無人應答,門縫裡飄出淡淡的消毒水味。轉身離開時,她注意到門把手上有一小塊暗紅色汙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