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站在"永恒花園"花店門前,深吸一口氣推開了玻璃門。門上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混合著撲麵而來的濃鬱花香。她皺了皺鼻子,這香氣濃得幾乎令人窒息,像是上百種花朵同時綻放的氣息被壓縮在這不足五十平米的空間裡。
"你來了。"一個低沉的男聲從花架後麵傳來。店主陳明走了出來,他四十出頭,身材瘦高,臉色蒼白得像是很久沒見過陽光。他的眼睛黑得發亮,在李雪身上停留了幾秒,然後移向門口。"今天風很大。"
李雪下意識回頭看了眼門外——街道上陽光明媚,連一片樹葉都沒有晃動。她咽了口唾沫,沒有接話。
"你的工作是整理花材、接待顧客和保持店麵整潔。"陳明的聲音平淡得像是在念說明書,"早上九點到晚上七點,中間有一小時午休。工資月結。"
李雪點點頭。這份工作來得意外又及時——大學畢業半年,投出的簡曆石沉大海,銀行卡裡的數字每天都在減少。當她看到"永恒花園"招聘店員的啟事時,幾乎是跑著來應聘的。
花店內部裝修得很精致,木質地板打磨得發亮,四周牆壁被漆成淡綠色,上麵掛著幾幅花卉油畫。中央是幾個圓形展台,擺放著各種鮮花和盆栽。最裡麵有一扇小門,通向後麵的花房和儲藏室。
"那個區域,"陳明指著小門,"除非必要,不要進去。"
李雪又點點頭,心裡卻升起一絲不安。陳明交代完就回到了後麵的花房,留下她一個人熟悉店麵。
她開始整理展台上的花束。玫瑰、百合、康乃馨...所有花朵都鮮豔得不可思議,花瓣飽滿,色澤濃鬱,像是剛剛從枝頭剪下。但當她拿起一束白菊時,手指突然傳來刺痛。她低頭查看,發現食指被劃了一道小口子,血珠滲出來滴在白色的花瓣上,瞬間被吸收得無影無蹤。
李雪愣住了。她確信花莖上沒有任何尖銳物。更奇怪的是,那滴血消失後,白菊似乎開得更盛了,花瓣邊緣泛起一絲詭異的粉紅色。
"歡迎光臨。"門口的風鈴再次響起,李雪慌忙放下花束迎向顧客。
那是一位穿著黑色長裙的老太太,滿頭銀發整齊地挽在腦後。她的眼睛渾濁發黃,在李雪臉上停留片刻,然後徑直走向白菊花的展台。
"我要這個。"老太太指著那束染了血的白菊,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李雪強忍著不適感,將花束包裝好。老太太付錢時,她注意到對方的手——皮膚皺得像乾枯的樹皮,指甲卻異常光滑,呈現出不自然的乳白色。
"謝謝惠顧。"李雪遞過花束,老太太接過時,兩人的手指短暫相觸。那一瞬間,李雪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指尖竄上脊背,她差點驚叫出聲。
老太太離開後,李雪衝到洗手間用熱水拚命衝洗手指。鏡子裡,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這隻是一家普通的花店,她對自己說,一定是太緊張了。
但接下來的幾天,奇怪的事情越來越多。
每天早上,李雪都會發現一些花束的位置被移動過。不是顧客翻動的那種雜亂,而是整束花從展台a被移到了展台b,包裝絲帶重新係過,像是有人深夜重新整理了它們。
更詭異的是鮮花的保鮮期。按理說,剪下的花朵最多維持一周就會凋謝,但"永恒花園"的花似乎永遠不會枯萎。李雪清楚地記得上周一擺放的玫瑰,到了周五依然鮮豔如初,隻是...顏色似乎變得更深了,紅得近乎發黑。
第五天的午休時間,李雪鼓起勇氣推開了那扇小門。花房比想象中大,三麵牆都是架子,擺滿了各種花材和工具。中央是一張長桌,上麵散落著剪刀、絲帶和幾個玻璃瓶。最裡麵的角落有一扇緊閉的門,應該是陳明的私人空間。
她走近長桌,發現玻璃瓶裡裝著某種暗紅色液體。桌角放著一本翻開的筆記本,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日期和花名,旁邊畫著奇怪的符號,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
"你在乾什麼?"
李雪嚇得差點尖叫。陳明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眼神冰冷。
"我...我想找些包裝紙。"她結結巴巴地說。
陳明沒說話,隻是盯著她看了幾秒,然後指向一個櫃子。"在那裡。以後不要隨便進來。"
那天晚上關店後,李雪在公交站等車時,看到馬路對麵站著那位黑衣老太太。老太太手裡捧著白菊花,直勾勾地盯著花店方向。更讓李雪毛骨悚然的是,老太太的嘴唇在動,像是在無聲地念著什麼。當公交車進站擋住視線時,李雪幾乎是逃上了車。
第二周開始,李雪注意到花店的顧客都很...特彆。他們大多沉默寡言,眼神飄忽,而且總是購買白菊或黑玫瑰這類常用於葬禮的花卉。沒有人討價還價,沒有人詢問花的品種或養護方法,他們隻是指著某束花,付錢,然後離開。
周三下午,一位年輕女子來買花。她看起來二十出頭,穿著時髦,是李雪見過的唯一一個"正常"顧客。女子選了一束粉玫瑰,在等待包裝時隨口問道:"這些花開得真好啊,你們是怎麼保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