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死人踩出來的路_短篇鬼語集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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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死人踩出來的路(1 / 1)

張華貴第一次注意到那條小路是在穀雨後的第三個黃昏。

他扛著鋤頭從自家地裡回來,沿著走了四十年的田埂往村西頭的老屋走。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斜斜地投在剛插完秧的水田裡。往常這個時候,田裡該有蛙鳴了,可今天卻靜得出奇,隻有他膠鞋踩在泥路上的咕啾聲。

就在拐過老槐樹時,他愣住了。一條從沒見過的土路,像道傷疤似的橫在麵前。

這條路不過兩尺寬,兩側的雜草齊刷刷地向兩邊倒伏,像是被什麼重物碾過。張華貴眯起昏花的老眼往深處看,小路蜿蜒著通向村後的亂葬崗——那地方自他爺爺那輩就沒人去了,連清明燒紙都是在村口土地廟湊合。

"怪事。"他嘟囔著用鋤頭杵了杵地麵。土是新的,帶著潮濕的腥氣,絕不是野物能踩出來的路。正猶豫要不要告訴村長,忽然聽見路儘頭傳來"哢噠"一聲,像是枯枝折斷的動靜。

暮色已經漫上來了,遠處的山巒變成模糊的剪影。張華貴摸出懷裡的老懷表,表盤上的羅馬數字泛著幽藍的光——六點一刻,按理說該回家吃晚飯了。可他的腿卻像灌了鉛,怎麼也邁不開步子。那聲"哢噠"還在耳膜上跳,帶著某種說不清的韻律。

"華貴叔!"遠處傳來喊聲。村支書的兒子小跑著過來,手電筒的光柱在暮色裡亂晃,"您在這瞅啥呢?"

張華貴剛要指那條路,轉頭卻愣住了。田埂上空蕩蕩的,哪有什麼新踩出來的小路?隻有瘋長的茅草在晚風裡搖晃,草尖上還沾著未乾的露水。

"沒...沒啥。"他嗓子發緊,後背不知何時沁出一層冷汗。小年輕狐疑地打量他幾眼,說村長讓去祠堂開會。張華貴含糊應著,臨走又回頭望了一眼。月光下,老槐樹的影子張牙舞爪地趴在地上,樹根處似乎有個黑黢黢的缺口。

祠堂裡煙霧繚繞。村長敲著旱煙杆說後山水庫要加固,讓各家出勞力。張華貴縮在角落的條凳上,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膝蓋上的補丁。他忽然發現條凳腿上有道新鮮的泥印子,像是膠鞋底的花紋。

"老張?"村長提高嗓門,"明天你去不去?"

張華貴一激靈,抬頭正要說去,祠堂的燈泡突然"滋滋"響了兩聲。在明滅的光線裡,他看見門口站著個人——灰布褂子,佝僂著背,臉藏在陰影裡。等燈泡重新亮起來,門口隻剩下一灘水漬,在青磚地上慢慢洇開。

當晚的稀飯他喝得心不在焉。老伴兒在灶台前絮叨孫子的學費,聲音忽遠忽近。張華貴的目光總往窗戶外瞟,月光把院子照得慘白,那棵歪脖子棗樹的影子投在窗紙上,枝杈像無數伸展的手指。

後半夜下起了霧。張華貴被尿憋醒時,發現屋門虛掩著——他明明記得插了門閂。院子裡白茫茫一片,霧濃得能攥出水來。他趿拉著布鞋往茅房走,突然聽見"沙沙"的聲響,像是有人拖著腳在泥地上走。

"誰?"張華貴攥緊拳頭。霧裡浮現出個模糊的影子,看輪廓像是扛著什麼東西。他想追上去,腳底卻踩到個硬物。低頭一看,是把生鏽的鐮刀,刃口還沾著暗紅色的泥。

天亮後,他就扛著鋤頭出門了。田裡的露水打濕了褲腿,涼絲絲地貼著皮膚。老槐樹還在原地,樹皮上的裂痕像張扭曲的嘴。張華貴用鋤頭撥開樹下的雜草,呼吸突然一滯——那個黑黢黢的缺口還在,大小剛夠一個人側身通過。

他蹲下身,發現缺口邊緣的泥土有抓痕,像是有人用指甲摳出來的。一股腐臭味從洞裡飄出來,不是動物屍體的腥臊,倒像是陳年棺材板受潮後的黴味。張華貴突然想起父親失蹤那年,村裡人說在後山見過他扛著把鐮刀往亂葬崗走。

鋤頭"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張華貴倒退幾步,轉身時瞥見田壟儘頭站著個人。灰布褂子,佝僂著背,這次他看清了那張臉——蠟黃的皮膚緊緊裹著顱骨,眼窩是兩個黑窟窿。他想喊,喉嚨卻像被無形的手掐住了。

那個身影抬起胳膊,指了指槐樹後的荒徑。張華貴的雙腿不受控製地邁開步子,膠鞋踩在陌生的土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小路兩旁的雜草越來越高,最後完全遮住了天光。他摸出火柴點亮隨身帶的油燈籠,火苗卻詭異地朝後方傾斜,仿佛有誰在輕輕吹氣。

亂葬崗比記憶裡近得多。風化嚴重的墓碑東倒西歪地插在土包裡,幾叢鬼針草在縫隙間搖曳。張華貴的燈籠照到塊半埋在地裡的青石,上麵隱約有字。他彎腰用袖子擦去泥土,突然僵住了——石碑上赫然刻著"張公諱有福之墓",正是他父親的名字。

"我爹的墳在祖墳地啊......"他喃喃自語,後脖頸的汗毛一根根豎起來。背後傳來"簌簌"的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草叢裡爬過。張華貴猛地轉身,燈籠的火光裡,一隻蒼白的手正從某個土包後緩緩伸出,五指張開又蜷起,活像溺水的掙紮。

燈籠"啪"地滅了。黑暗像潮水般湧來。張華貴聽見自己牙齒打戰的聲音,還有另一種聲響——"哢、哢、哢",像是關節僵直的人在活動手腳。他跌跌撞撞地往回跑,荒徑兩側的雜草突然瘋長,帶刺的藤蔓纏住他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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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不知何時變得血紅。張華貴掙脫藤蔓時,發現麵前站著那個灰布褂子的身影。這次他看清了,那件褂子是他父親下葬時穿的壽衣,領口還沾著當年他親手彆上的黃紙錢。乾屍般的臉上,嘴角正慢慢咧到耳根。

"爹......"這個字眼從牙縫裡擠出來時,張華貴突然明白了那條荒徑的來曆。二十年前那個霧夜,父親就是沿著這條路去了亂葬崗,帶著那把生鏽的鐮刀。而現在,這條被死人踩出來的路,正在把活人引向墳塚。

他轉身想逃,卻撞上一堵無形的牆。灰布褂子飄到跟前,腐爛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頰。張華貴最後看見的,是無數從土包裡爬出的身影,他們抖落身上的蚯蚓和潮蟲,像迎接新成員般向他伸出蒼白的手臂。

黎明時分,小年輕在田埂上撿到把鋤頭。鋤刃沾著暗紅色的泥,旁邊有條被踩實的小路,蜿蜒著通向霧氣彌漫的亂葬崗。村長帶著人找到時,隻看見一座新隆起的土包,上麵擺著張華貴常戴的舊草帽。有眼尖的發現,土包前的青石碑上,除了原本的字,又多了行新鮮的刻痕。

那天之後,村裡再沒人敢走近亂葬崗。隻是每逢霧天,總有人說聽見"沙沙"的腳步聲,還有生鏽鐮刀拖在地上的摩擦聲。而田埂儘頭的老槐樹下,不知何時多了個黑黢黢的缺口,像張永遠合不攏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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