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才貴蹲在田埂上抽煙,劣質煙草嗆得他直咳嗽。太陽已經西斜,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條瘦骨嶙峋的野狗。他眯著眼望向自家那三間土坯房,煙囪裡沒冒煙,看來張貴芬那婆娘又偷懶沒做晚飯。
"賤貨!"他啐了一口,煙屁股在泥地上碾出個黑印子。
回家的路上要經過周家祖墳。這些年村裡人死的死走的走,墳頭草長得比人還高。周才貴抄近道從墳地穿過去,褲腳被荊棘刮出幾道口子。走到他爺爺墳前時,忽然瞥見墳後頭有個紅布包,在暮色裡格外紮眼。
"啥玩意兒?"周才貴用樹枝撥了撥,布包散開一角,露出裡頭白花花的東西。他蹲下身,聞到一股說不出的腥甜味,像是放久了的胭脂混著腐爛的花瓣。
布包完全攤開後,周才貴喉頭一緊。裡頭是件女人貼身穿的小衣,布料薄得透光,繡著並蒂蓮的圖案,已經褪色發黃。小衣下麵壓著張黃紙,畫著些歪歪扭扭的符號,紙角沾著暗紅痕跡,像乾涸的血。
"晦氣!"周才貴本想一腳踢開,轉念又想起前些日子聽王二狗說,城裡人專門收這些老物件。他胡亂把布包包好塞進懷裡,臨走前朝爺爺墳頭拜了拜:"老爺子保佑孫子發筆橫財。"
到家時天已擦黑。張貴芬正蹲在灶台前生火,柴禾濕,滿屋子都是煙。周才貴一腳踹開搖搖欲墜的木門,嚇得那婆娘一哆嗦。
"死哪去了?飯都沒得吃!"周才貴把布包往桌上一扔,抄起牆角的酒瓶子灌了兩口。劣質白酒燒得喉嚨火辣辣的,他扯開領子,露出脖子上蚯蚓似的青筋。
張貴芬低著頭往灶膛裡添柴,後脖頸上還有前天晚上被他掐出的淤青。這婆娘三十出頭就駝了背,胸前兩團肉鬆垮垮地耷拉著,像兩個空麵口袋。周才貴越看越來氣,又灌了口酒。
"那、那是啥?"張貴芬瞥見桌上的紅布包,聲音細得像蚊子叫。
"關你屁事!"周才貴瞪著眼,"去給老子打酒來!"
張貴芬縮著肩膀出去了。周才貴把布包抖落開,湊近油燈細看。那小衣款式古怪,像是幾十年前的老物件,布料卻意外地結實。他鬼使神差地拎起來往鼻尖湊,那股腥甜味更濃了,還混著若有若無的體溫,仿佛剛從哪個大姑娘身上扒下來。
"邪門..."周才貴嘟囔著,卻把小衣揣進了褲兜。黃紙符咒被他隨手塞到了炕席底下。
那晚周才貴喝得爛醉,想起那衣物來了興致,揪著張貴芬的頭發往炕上拖。婆娘哭喊著掙紮,被他一個耳光扇得沒了聲。事畢,周才貴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打呼嚕,沒看見牆角陰影裡,那張黃紙符咒正慢慢滲出暗紅色的液體。
第二天周才貴是被尖叫聲驚醒的。張貴芬光著身子縮在炕角,胸前全是抓痕,有些已經滲出血珠。
"鬼...鬼壓床..."張貴芬嘴唇哆嗦著,眼睛直勾勾盯著周才貴身後。
"放你娘的屁!"周才貴回頭看了眼,啥也沒有。他掄起鞋底子就往張貴芬屁股上抽,"大早上號喪呢!"
張貴芬挨了打不敢再吱聲,但接下來幾天,周才貴發現這婆娘越來越不對勁。做飯時總把鹽當糖放,夜裡睡著睡著就突然坐起來,眼睛瞪得老大,嘴裡嘀嘀咕咕聽不清說什麼。最邪門的是,她身上那些淤青和抓痕,顏色一天比一天深,像是有人天天在同一個地方又掐又撓。
第七天夜裡,周才貴被一陣奇怪的動靜驚醒。月光從窗縫漏進來,照在炕那頭扭動的人影上。張貴芬背對著他,被子早踢到了腳底,單薄的睡衣卷到腰際,露出青一塊紫一塊的屁股。
起初周才貴以為這婆娘在做春夢,正要踹她一腳,突然發現不對勁——張貴芬的姿勢太古怪了,像是被什麼東西壓著,腰肢不自然地塌陷,兩條腿懸在半空,腳尖繃得筆直。更駭人的是,她睡衣領口鼓脹起來,仿佛有隻看不見的手正在裡頭揉捏。
"貴芬?"周才貴嗓子發乾,想伸手去推,卻發現自己的胳膊重得像灌了鉛。恐懼像條毒蛇,順著脊梁骨慢慢往上爬。他眼睜睜看著妻子的睡衣領口越開越大,一對鬆弛的燈暴露在月光下,燈上赫然留著幾道新鮮的牙印。
空氣中彌漫著那股熟悉的腥甜味,比之前更濃烈了。周才貴拚命想動,卻連根手指都抬不起來。張貴芬的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響,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她的身體突然弓起來,又重重落下,雙腿大張,睡衣下擺被無形的力量掀到胸口。
月光下,周才貴看見妻子的肚皮上慢慢浮現出幾道紅痕,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劃。紅痕越來越多,漸漸組成一個歪歪扭扭的字——"娼"。
"操你祖宗!"周才貴終於吼出聲,連滾帶爬地撲向妻子。就在他碰到張貴芬的一瞬間,那股腥甜味突然消散了。張貴芬像斷了線的木偶癱在炕上,嘴角流著白沫,下身一片狼藉。
周才貴抖著手點亮油燈,這才發現炕席下那張黃紙符咒已經變成了暗紅色,像是被血浸透了。他想起老人們說過的"陰婚",後背頓時被冷汗濕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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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周才貴拖著張貴芬去找村尾的劉半仙。張貴芬走路的姿勢怪怪的,兩腿夾得很緊,臉上卻帶著詭異的潮紅。路過周家祖墳時,她突然掙脫周才貴的手,撲到一個無名墳包前,用臉蹭著長滿青苔的墓碑,嘴裡哼哼唧唧像發情的母貓。
"作孽啊!"劉半仙聽完來龍去脈,渾濁的老眼盯著周才貴,"你撿的是陰婚娘子的小衣,那符是合歡咒。這女子生前未嫁而亡,如今找上你婆娘要借體重生哩!"
周才貴兩腿發軟,跪在地上直磕頭:"半仙救命!"
劉半仙搖頭歎氣,從箱底摸出把生鏽的剪刀和半截紅蠟燭:"今夜子時,把你婆娘綁在堂屋,剪下她一縷頭發,用蠟燭燒了。記住,不管聽見啥動靜都彆開門,天亮就沒事了。"
周才貴千恩萬謝,拖著張貴芬往家走。這婆娘一路上都在傻笑,手指頭在自己大腿根處來回摩挲,褲襠都濕了一片。快到家時,她突然湊到周才貴耳邊,呼出的氣涼得像井水:"相公...奴家等你好苦啊..."
那聲音又尖又細,根本不是張貴芬的。
天剛擦黑,周才貴就按劉半仙說的,在堂屋正中央擺了張太師椅。椅子是祖上傳下來的,紅漆剝落,兩條前腿一長一短,坐上去就吱呀亂響。他把張貴芬拖到椅子上時,這婆娘突然力大無窮,指甲在他臉上撓出五道血痕。
"賤人!"周才貴掄起麻繩狠狠抽在張貴芬背上。繩子沾過黑狗血,抽在皮肉上"嗤嗤"作響,像是烙鐵燙在生肉上。張貴芬仰著頭嚎叫,聲音卻不像人,倒像被踩了尾巴的野貓。
麻繩捆到第三圈時,張貴芬突然不掙紮了。她歪著頭衝周才貴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發黃的牙齒。月光從窗縫漏進來,照得她眼白泛青,瞳孔縮成兩個小黑點。
"相公..."張貴芬的舌頭舔過嘴唇,聲音又尖又細,"你捆得奴家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