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山村,蟬鳴聒噪得像是要把整個夏天都喊破。李琴蹲在自家土灶前,汗水順著她曬得發紅的臉頰往下淌,滴在灶台上發出"嗤"的一聲輕響。
"死鬼,你倒是快點!"她朝屋裡吼了一嗓子,粗壯的手指在圍裙上擦了擦,"再磨蹭太陽都曬屁股了!"
張發富趿拉著布鞋從裡屋晃出來,嘴裡還叼著半截煙。他三十出頭,皮膚黝黑,眼角堆著幾道深深的皺紋,一看就是常年在地裡刨食的莊稼漢。
"急啥子急,"他眯著眼吐出一口煙,伸手在李琴屁股上掐了一把,"昨晚沒折騰夠?大清早火氣這麼大。"
"滾你娘的蛋!"李琴一巴掌拍開他的手,臉上卻浮起一絲笑意,"趕緊的,趁著日頭不大,還能多采些柴胡。王掌櫃說了,今年的價錢比往年都好。"
張發富嘿嘿一笑,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行,聽媳婦兒的。不過晚上回來你得好好伺候老子。"
"死相!"李琴啐了一口,臉上卻泛起紅暈。她轉身從牆上取下兩個竹簍,一個扔給丈夫,一個背在自己身上,"走吧,再貧嘴天都黑了。"
夫妻倆鎖了門,沿著屋後的小路往山上走。清晨的山林還帶著露水的濕氣,草木的清香混著泥土的味道撲麵而來。李琴走在前麵,粗壯的腰肢隨著步伐左右擺動,張發富跟在後麵,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妻子的背影。
"看啥看?沒見過啊?"李琴頭也不回地說,語氣裡帶著幾分得意。
"自家婆娘,愛咋看咋看。"張發富快走幾步,一把摟住她的腰,"等會兒找個僻靜地方,咱倆..."
"要死啊你!"李琴掙脫開來,臉上卻帶著笑,"大白天的,也不怕被人看見。"
"這深山老林的,除了鬼,哪來的人?"張發富不以為然,又湊上去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
李琴笑著推開他:"行了行了,趕緊采藥。掙了錢給你買酒喝。"
兩人一路打情罵俏,不知不覺已經深入山林。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李琴蹲下身,熟練地撥開雜草,尋找著柴胡的蹤跡。
"這兒有幾株,"她招呼丈夫,"你那邊有嗎?"
張發富在不遠處應了一聲:"有倒是有,就是太小了。再往裡走走看。"
李琴點點頭,把采到的柴胡小心地放進竹簍,繼續向前走去。山勢漸漸陡峭,樹木也越來越密。不知什麼時候,周圍的鳥叫聲消失了,隻剩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發富,你有沒有覺得..."李琴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丈夫,"這地方有點怪?"
張發富正彎腰挖一株草藥,聞言抬起頭:"啥怪不怪的,你女人家就是膽子小。"他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累了就歇會兒,我去前麵看看。"
李琴看著丈夫的背影消失在樹叢中,心裡莫名湧起一陣不安。她站起身,想跟上去,卻聽見不遠處傳來"咚"的一聲悶響,接著是張發富的一聲悶哼。
"發富?"她喊了一聲,沒有回應。
李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快步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撥開茂密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讓她雙腿一軟——張發富麵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後腦勺上有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跡。
"發富!"她尖叫著撲過去,顫抖著手指探向丈夫的鼻息。還好,還有呼吸。她稍稍鬆了口氣,正要查看丈夫的傷勢,突然感到背後一陣發涼。
有什麼東西在看著她。
李琴猛地回頭,卻隻看到晃動的樹影。她咽了口唾沫,強自鎮定下來,試圖把丈夫扶起來。張發富身材魁梧,她使出吃奶的勁兒才勉強讓他翻過身來。
就在這時,一陣詭異的笑聲從她身後傳來。那笑聲尖細刺耳,不像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李琴的血液瞬間凝固了,她緩緩轉過頭——
什麼也沒有。
山林寂靜得可怕,連風聲都消失了。李琴的額頭滲出冷汗,她輕輕拍打丈夫的臉:"發富,醒醒,快醒醒..."
張發富毫無反應,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李琴咬了咬牙,決定先把他拖到安全的地方。她抓住丈夫的胳膊,使出全身力氣往後拖。就在這時,她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背後貼了上來。
那觸感冰冷黏膩,像是一條濕漉漉的舌頭從她的後頸一直舔到腰際。李琴渾身僵硬,喉嚨裡發出一聲驚恐的嗚咽。她想跑,想喊,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一隻看不見的手粗暴地扯開了她的衣襟。李琴瞪大眼睛,淚水無聲地流下。她能感覺到那無形的東西在她身上遊走,卻看不到任何形體。恐懼像潮水一樣淹沒她,她隻能在心裡一遍遍呼喊丈夫的名字。
當侵入最終發生時,李琴閉上了眼睛。她感覺有什麼冰冷的東西,帶著一種詭異的節奏蠕動著。整個過程持續了不知多久,直到一聲尖銳的鳴叫劃破山林,那壓迫感才突然消失。
李琴癱軟在地,大口喘著氣。她顫抖著整理好衣服,看向仍然昏迷的丈夫。就在她以為噩夢終於結束時,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近得仿佛說話的人就貼著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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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後,我來娶你。"
那聲音沙啞陰森,帶著說不出的詭異。李琴終於崩潰了,她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拚命搖晃著丈夫:"發富!發富!醒醒!求你了,醒醒!"
也許是她的呼喊起了作用,張發富的眼皮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他茫然地看著妻子扭曲的臉,含糊地問:"琴子...咋了?"
"有東西...有東西..."李琴語無倫次,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它...它碰了我...還說...還說七天後要來娶我..."
張發富的眼神逐漸清明,他掙紮著坐起來,摸了摸後腦勺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啥玩意兒?誰打的老子?"
李琴隻是搖頭,渾身發抖得像風中的樹葉。張發富看她這副模樣,也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他強撐著站起來,把妻子拉進懷裡:"彆怕,有我在。咱們先回家。"
回家的路上,李琴一直緊緊抓著丈夫的胳膊,時不時驚恐地回頭張望。張發富雖然嘴上安慰妻子,心裡卻也七上八下。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是被什麼東西從背後重重擊打了頭部,但在昏迷前,他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太陽西斜時,夫妻倆終於回到了村裡。一進門,李琴就癱坐在門檻上,再也走不動了。張發富鎖好門窗,倒了碗水給妻子。
"喝點水,"他的聲音比平時溫柔許多,"跟老子說說,到底咋回事?"
李琴顫抖著接過碗,水灑了大半。她把山裡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丈夫,說到被侵犯的部分時,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張發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拳頭捏得咯咯響。
"狗日的!"他一拳砸在桌子上,"讓老子逮到,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李琴搖搖頭,眼淚又湧了出來:"不是人...發富,那東西不是人...我看不見它..."
張發富沉默了。他雖然是個粗人,但也知道山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小時候就聽老人講過黃大仙、狐仙之類的故事,隻是從未當真過。
"明天,"他最終下定決心,"明天咱們去找林道長。"
李琴抬起頭:"那個...住在老鴉嶺上的道士?"
"對,聽說他專門治這些邪門事兒。"張發富摟住妻子的肩膀,"今晚我守著你,啥東西也傷不了你。"
夜深了,李琴在丈夫懷裡輾轉難眠。每次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那冰冷的觸感和詭異的聲音。張發富也沒睡,他睜著眼睛,聽著屋外的動靜,生怕有什麼東西闖進來。
第二天天剛亮,夫妻倆就出發了。老鴉嶺離村子有幾十裡山路,兩人走得腳底起泡,終於在傍晚時分看到了那座隱藏在竹林中的小道觀。
道觀很簡陋,青磚灰瓦,門前掛著個褪了色的八卦鏡。一個瘦高的中年男子正在院子裡晾曬草藥,看到兩人進來,抬起頭微微一笑。
"林道長,"張發富上前一步,深深作揖,"求您救救我們。"
林正英——這位在當地小有名氣的道士放下手中的活計,仔細打量著這對夫婦。他的目光尤其在李琴身上停留了片刻,眉頭漸漸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