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誌明和李元秀的屋子孤零零地杵在村西頭,與鄰舍隔著一片荒蕪的稻田。這房子是周家祖上傳下來的,灰牆黑瓦,在蒙蒙雨中總像一頭蹲伏的野獸。
近一個月來,村裡人發現周家夫婦不大出門了。往常李元秀天天都要到村口雜貨店,穿著那件領口鬆垮的汗衫,故意彎著腰和男人們說笑。周誌明則喜歡在樹下打牌,嘴裡不乾不淨地吹噓自己床上的本事。如今這些景象都消失了。
隻有深夜時分,周家窗口還晃著昏黃的燈光,偶爾傳出些奇怪的動靜。
“你他媽叫輕點,想把那東西再招來是不是?”周誌明壓低嗓音嗬斥,汗珠從他額角滑落,滴在李元秀的脖頸上。
李元秀喘著粗氣,指甲掐進丈夫的背脊:“怕啥?它愛看就讓它看個夠!老娘還怕個鬼瞧?”
話雖這麼說,她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瞟向臥室門外那片黑暗。一個月了,自打那件事開始,他們就再也不敢讓屋裡完全黑下來。
周誌明粗暴地翻過她的身子,動作卻忽然僵住了。他死死盯著門縫,臉色唰地白了。
“又、又來了...”他哆嗦著扯過被子蓋住兩人赤裸的身體。
門外地板上,一道細長的影子緩緩劃過,不像人形,倒像是什麼東西被拖拽著前進。沒有腳步聲,隻有輕微的摩擦聲,像是粗糙的表麵在刮擦木板。
李元秀猛地坐起身,乳房隨著動作顫動,她朝門外啐了一口:“滾你娘的!壞老娘好事!”
影子停頓了一下,接著以不正常的速度倏地縮回,消失在視野中。
周誌明癱軟在床上,再也提不起興致。一個月前的那晚開始,這東西就纏上他們了。
那是個雨夜,夫妻倆從鄰村喝喜酒回來,抄了近路穿過北山的老墳地。周誌明喝多了,對著幾座荒墳撒尿,還踢翻了一個破舊的墓碑。李元秀不但沒阻攔,反而笑得前仰後合,說著下流話。
回家後第一晚,他們就聽到了奇怪的刮擦聲。
起初以為是野貓或老鼠,沒太在意。那晚周誌明正壓在李元秀身上動作,忽然感覺後背一陣刺痛,點燈一看,三道血痕清晰可見,像是被什麼爪子撓過。
第二天晚上,廚房裡的碗碟無故碎裂。第三天,他們養的看門狗莫名其妙死了,脖子上有烏青的指印。
事情越來越詭異。衣服會自己移動位置,食物莫名腐爛,深夜裡總聽到嗚咽般的風聲,儘管窗外一絲風也沒有。
最可怕的是那影子。總在夜深人靜時出現,細長扭曲,在門縫下緩緩移動。
夫妻倆硬扛了一個月,終於忍不住了。
“明天得去找張神婆,花錢也認了。”周誌明終於說道,聲音裡沒了往日的囂張。
李元秀罕見地沒有反駁,隻是拉過被子裹住自己依然誘人的身子,瑟瑟發抖。
第二天一早,周誌明就出了門。李元秀獨自在家,坐立不安。她走進廚房想燒點水,卻發現灶台冷得異常。當她轉身時,清楚地聽到背後有人輕笑了一聲。
那聲音乾澀尖銳,根本不像是活人發出的。
她尖叫著跑出屋子,直到周誌明帶著張神婆回來,還看見她蹲在院門外發抖,衣襟鬆散都顧不上整理。
張神婆是這一帶最有名的通靈人,七八十歲的模樣,滿臉皺紋如刀刻。她一言不發地走進周家院子,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陰氣纏宅,怨靈盤踞。”她喃喃道,從舊布包裡掏出一把香點燃。
煙霧不往上升,反而下沉,貼著地麵蛇行般蔓延開來。神婆的臉色更加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