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莊的村西頭有一棵老槐樹,村裡人都叫它“雷打樹”。
這樹據說有三百年了,主乾粗得三個成年男人都抱不攏,樹皮黝黑皸裂,像是被火燒過一般。樹冠半邊繁茂半邊枯死,繁茂的那邊綠葉蔥蔥,枯死的那邊枝杈猙獰地伸向天空,如同鬼爪。
關於這樹的傳說,村裡老人都能說上幾句。最邪門的是,這棵樹被雷劈過九次,卻依然屹立不倒。最近一次雷擊是五年前的夏天,那場暴雨來得蹊蹺,隻圍著老槐樹那一畝三分地下,彆處滴雨未沾。一道紫電從烏雲中直劈下來,老槐樹頓時燃起藍綠色火焰,燒了整整一夜卻毫發無損,隻是樹身上又多了一道焦黑的雷紋。
自此之後,村裡人寧可繞遠路也不願從雷打樹旁經過。
“那樹邪性得很,”村頭老李頭抿了口白酒,神秘兮兮地說,“半夜能聽見樹裡有說話聲,像是好多人在裡頭開會似的。走近了一聽,又什麼都沒了。”
這話傳到張老四耳朵裡,他隻嗤笑一聲:“放屁。”
張老四不信邪,他是村裡有名的倔驢,四十出頭,膀大腰圓,一身蠻力。去年老婆跟人跑了,他就越發變得孤僻暴躁,整天喝得爛醉。
“什麼鬼啊神的,都是自己嚇自己。”張老四常嘟囔,“那樹就是棵老樹,能有啥邪門的?”
這天傍晚,張老四又灌了半斤白酒,搖搖晃晃往家走。抄近路必然經過那棵雷打樹。天色漸暗,遠處烏雲壓境,眼看又要下雨。
“媽的,什麼鬼天氣。”他罵罵咧咧,加快了腳步。
快到雷打樹時,他忽然聽見一陣細微的啜泣聲,像是個女人。
張老四停下腳步,眯著眼朝聲音來源望去。樹影幢幢,看不真切。他又向前走了幾步,這回看清了——樹底下確實蹲著個人,穿著紅衣裳,肩膀一聳一聳的,像是在哭。
“誰在那兒?”張老四粗聲粗氣地問。
那身影聞聲抬起頭來,張老四頓時愣住了。
那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媳婦,皮膚白得跟瓷似的,一雙杏眼哭得通紅,更添幾分嬌媚。張老四認得她,是村東頭老王家的新媳婦,叫小翠,過門才半年。
“四、四哥...”小翠怯生生地叫了一聲,站起身來,拍了拍旗袍上的塵土。那旗袍開衩處,一截白生生的大腿若隱若現。
張老四咽了口唾沫,酒勁上了頭:“大晚上的,你在這兒哭啥?”
“我、我男人打我...”小翠抽抽搭搭地說,挽起袖子,露出青紫的手腕,“我不敢回家...”
張老四心裡一陣躁動。他早就聽說老王脾氣暴,常打老婆,沒想到這麼嬌滴滴的小媳婦也下得去手。
“要不...先去我那兒躲躲?”張老四鬼使神差地說出這話,自己都嚇了一跳。
小翠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謝謝四哥。”
去張老四家的路上,小翠一直低著頭,不時抽泣一下。張老四偷瞄著她纖細的腰身,心裡像是有隻貓在抓。
到家後,張老四翻出些剩菜剩飯,小翠卻搖搖頭說吃不下。
“那...喝點水?”張老四倒了碗水遞過去。
小翠接碗時,手指無意間碰觸到張老四的手背,冰涼冰涼的。
外麵開始下雨了,雨點敲打著窗戶,漸漸密集起來。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雷聲轟鳴。
小翠嚇得一哆嗦,碗掉在地上摔碎了。
“怕打雷?”張老四問。
小點點頭,身子微微發抖:“從小就怕...特彆是雷打樹那邊的雷聲,聽著特彆瘮人。”
張老四趁機坐到她身邊:“彆怕,我在這兒呢。”
又一道閃電,照亮了整個屋子。雷聲接踵而至,震得窗戶嗡嗡作響。小翠驚叫一聲,撲進張老四懷裡。
軟玉溫香在懷,張老四頓時血脈賁張。他聞到她頭發上的香味,像是槐花的味道。
“彆怕,彆怕...”張老四喃喃著,手不老實起來。
小翠沒有反抗,反而迎合著他。兩人在炕上翻滾起來,衣衫褪儘,喘息聲和雷聲交織在一起。
事畢,張老四滿足地躺在床上,點了一支煙。小翠蜷縮在他身邊,手指在他胸膛上畫著圈。
“四哥真厲害...”她嬌聲道,“比我那個死鬼強多了。”
張老四得意地笑了:“那以後常來?”
小翠卻沒接話,隻是幽幽地說:“四哥,你說那雷打樹為什麼老被雷劈啊?”
“誰知道呢,可能就是長得高吧。”
“我聽老人說,那樹下埋著東西呢。”小翠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說是幾十年前有個新媳婦,被冤枉偷人,她男人當著全村人的麵把她活活打死了,就埋在那棵樹下。從那以後,那樹就老被雷劈。”
張老四心裡莫名一悸:“瞎說什麼呢,大晚上的。”
小翠卻不依不饒:“那媳婦死的時候,穿的也是一身紅衣裳呢。”
又一道閃電劃過,張老四恍惚間覺得小翠的臉白得嚇人。
“好了,彆說這些了。”他有些不自在,“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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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張老四被尿憋醒,一摸身邊,空的。他喊了聲“小翠”,沒人應答。
起身找了一圈,屋裡屋外都不見人影。雨已經停了,月光從雲縫中漏出來,照得地上濕漉漉的。
“媽的,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張老四嘟囔著,朝屋後茅廁走去。
解手時,他無意間抬頭望了望雷打樹的方向,突然愣住了——樹下似乎站著個人影,一身紅衣,在月光下格外顯眼。
“小翠?”張老四係好褲子,眯眼細看。
那人影一動不動,麵朝他的方向站著。
張老四心裡發毛,但還是壯著膽子朝樹下走去。離得越近,他越覺得那身影像小翠。
“小翠,是你嗎?”距離十來步時,他停下腳步問道。
沒有回應。那人影突然轉身,飄也似的繞到樹後去了。
張老四趕緊追過去,樹後卻空無一人。隻有老槐樹皸裂的樹乾在月光下投出猙獰的影子。
“見鬼了...”他嘟囔著,心裡發毛,趕緊往家走。
回到家門口,他卻愣住了——屋裡有燈光。
推門進去,隻見小翠正坐在炕上梳頭呢。
“你跑哪兒去了?”張老四又驚又氣。
小翠轉過頭,一臉茫然:“我哪兒也沒去啊,一直在這兒睡覺呢。剛才起來喝水。”
張老四皺起眉頭:“我剛才明明看見你在雷打樹底下。”
小翠笑了:“四哥,你是不是睡迷糊了?我大半夜去那兒乾什麼?”她放下梳子,走過來摟住張老四的脖子,“是不是做夢了?”
張老四聞到她身上的槐花香味,心裡的疑慮消了一半。也許真是做夢了?或者眼花了?
“來吧,四哥,再睡會兒。”小翠拉著他的手往炕上走。
這一夜,張老四睡得不安穩,總覺得有人在窗外看著他。
第二天一早,張老四醒來時,小翠已經不見了。炕頭上放著一碗熱騰騰的粥,像是剛煮好的。
“這娘們還挺貼心。”張老四嘟囔著,端起粥喝了一口,味道有點怪,帶著一股土腥味和淡淡的槐花香氣。他沒多想,幾口喝完了。
一整天,張老四都心神不寧。乾活時老想著小翠,想著她白生生的身子和那股槐花香味。好不容易熬到傍晚,他特意去村東頭老王家的院子外轉了轉,聽見裡頭有老王罵罵咧咧的聲音,卻沒聽見小翠的動靜。
“看來又挨打了。”張老四心想,盤算著晚上小翠會不會再來找他。
果然,天剛黑,小翠就又來了。這次她沒哭,但臉上又添了新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