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梅嚇得腿軟:“走,快走啊老陳!”
老陳卻像被釘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酷似他父親的背影。直到秀死命拽他,他才回過神來,繼續尋找出路。
兩口子像無頭蒼蠅一樣在集市裡亂轉,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出口。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明明是三伏天,卻冷得像深秋,嗬出的氣都成了白霧。
“咱們是不是撞鬼了?”秀梅聲音顫抖,“今天可是中元節...”
老陳心裡早已明白七八分,但不敢說破,隻能硬著頭皮找路。突然,他眼睛一亮:“看那邊!”
隻見不遠處似乎有個出口,能看見他們停在外麵的輕卡。兩口子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拚命朝那方向擠去。
越靠近出口,人群越稀疏。終於,他們一步踏出集市,回到了清冷的街道上。
老陳長舒一口氣,回頭望去,卻愣住了——身後哪有什麼熱鬨集市,隻有一條空蕩蕩的小街,幾盞路燈昏暗地亮著,連個人影都沒有。
“媽呀,嚇死我了!”秀梅癱坐在地上,聲音發顫。
老陳也兩腿發軟,扶著路邊的電線杆才站穩。他掏出手機想看時間,卻發現手機不知何時已經黑屏,按什麼鍵都沒反應。
“走吧,趕緊離開這鬼地方。”老陳拉起秀梅,踉踉蹌蹌地朝輕卡走去。
上了車,老陳顫抖著手插鑰匙發動,引擎轟隆隆響起,這平常覺得吵鬨的聲音此刻卻讓人安心。
“剛才那是什麼啊?”秀梅驚魂未定,臉色蒼白。
老陳沒回答,隻是猛踩油門,輕卡竄出去老遠。直到開出幾個街區,看到路邊有幾家亮著燈的小餐館,這才減緩車速。
“下去吃點東西壓壓驚。”老陳把車停穩,發現自己的手還在微微發抖。
秀梅卻不敢,怕又是鬼餐廳,倆人坐在車上觀察了好久,直到對麵過了兩三輛車,才確定這裡正常。
倆人進去小吃店,店裡沒什麼人,隻有一個胖老板在櫃台後打盹。見有客人來,老板懶洋洋地起身招呼。
兩口子點了兩碗麵條,熱湯熱水下肚,才感覺緩過勁來。
“老板,打聽個事兒。”老陳故作隨意地問,“剛才我們路過那邊的小街,看到有個挺熱鬨的夜市,那是什麼地方啊?”
胖老板愣了一下:“夜市?我們南華縣從來不準設夜市,更彆說中元節了,晚上九點後街上就沒多少人走動了。”
秀梅手裡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老陳強笑著:“可能我看錯了吧,就那條靠著老居民區的小街。”
老板臉色微變:“你們說的是不是槐安路?”
“好像是,路口有棵老槐樹對吧?”
老板的神情變得古怪起來:“槐安路確實有過夜市,不過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後來因為一場大火,燒死了不少人,夜市就取締了。聽說...”老板壓低聲音,“中元節晚上,有時候還能看到當年的夜市重現...”
老陳和秀梅對視一眼,冷汗直流。
付錢時老陳注意到,餐館牆上的鐘顯示才十一點半。他們感覺在集市裡轉了至少一兩個小時,實際上卻隻過去了十幾分鐘。
回到輕卡上,兩口子默契地決定不在南華過夜,連夜開車回家。
車駛出南華縣城,秀梅突然想起什麼,翻看今天收的錢款。白天收的明明都是真錢,此刻卻夾雜著幾張紙錢,上麵印著“天地銀行”字樣。
秀梅尖叫一聲,慌忙打開車窗要把紙錢扔出去。
回到家後,兩口子大病一場,休養了好幾天才緩過來。他們再也沒去南華縣賣水果,甚至繞道而行。
後來他們聽說,南華縣槐安路早年確實有個熱鬨的夜市,後來突發大火,由於街道狹窄,攤販密集,許多人沒能逃出來。死者中包括一個賣油炸糕的劉姓攤主,一個在夜市買布料的老人,還有一個給孫女買糖人的老婦人...
自此,南華鬼集的傳說又多了一樁。有人說那是亡魂執念所化,有人說那是時空錯位的殘留影像,還有人說是中元節陰陽界限模糊所致的靈異現象。
每逢中元節,總有人聲稱在偏僻街道看到突如其來的集市,熱鬨卻寂靜,燈火昏黃,人影恍惚。有經驗的老人會告誡晚輩:若不幸誤入,切勿回頭,莫與任何“人”交談,更不可接受他們售賣的食物——因為那是以香灰為料,紙錢為餡的。
而那些關於鬼集的傳說,就在這樣一個個中元節的夜晚,被悄無聲息地傳遞著,成為都市怪談中又一抹詭譎的色彩。生者與死者的界限,或許本就不如我們想象的那般分明,在特定的時候,特定的地點,兩個世界會短暫交錯,讓不小心闖入者窺見另一個世界的麵貌。
老陳和秀梅再也沒有遇到過類似的事情,但每年中元節,他們都會早早收攤回家,在門前點燃香燭,既祭祖先,也慰那些無家可歸的亡魂。
世間詭異之事,或許並非都要有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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