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真是鬼打牆了!”張寶忠停下車,聲音發乾。
秀琴已經帶上了哭腔:“這可咋辦啊?手機也沒信號...”
張寶忠摸出手機,果然一格信號都沒有。他四下張望,周圍漆黑一片,隻有摩托引擎的轟鳴聲和不知從哪傳來的流水聲。
“聽說...遇到這種情況...得抽煙問路...”張寶忠突然想起老輩人傳下來的說法。
“問路?問誰的路?”秀琴不明所以。
張寶忠沒有回答,從兜裡摸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後他下車,將煙立在路邊一塊石頭上,恭敬地說:“過路的,行個方便,指條明路。”
香煙靜靜燃燒,煙霧筆直上升,在黑暗中格外顯眼。四周靜得出奇,連風聲都消失了。
突然,那縷煙霧詭異地扭動起來,不是被風吹的,而是像有生命般自己扭動,指向左邊那條路。
秀琴嚇得差點叫出聲,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張寶忠也是心裡發毛,但強作鎮定,回到車上:“走左邊。”
“那...那煙...”秀琴結結巴巴地說。
“彆問,坐穩了。”張寶忠聲音嚴肅,不容置疑。
他們沿著左邊這條路前行,這次路況好了許多,也不再那麼黑暗。騎了約莫一刻鐘,前方出現一點光亮,像是一戶人家。
“看!有人家!”秀琴興奮地指著那光亮。
張寶忠鬆了口氣,加快速度向光亮處駛去。近前才發現,那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屋,建在路邊,窗戶透出昏黃的燈光,像是油燈的光亮。
“這荒山野嶺的,怎麼單獨一戶人家?”秀琴又疑惑起來。
張寶忠卻覺得總算見到人煙,停下車:“我去問問路。”
他走到屋前,敲了敲門。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一個蒼老的聲音問:“誰啊?”
“大爺,問個路。我們想去河口鎮,走迷路了。”張寶忠恭敬地說。
門縫裡露出一隻眼睛,打量著他:“這麼晚還在外麵逛?不知道這地方晚上不安生嗎?”
“我們吃殺豬菜回來,沒想到迷路了。麻煩大爺指個路。”
門稍稍開大些,一個乾瘦的老頭站在門內,穿著舊式棉襖,臉色在昏暗光線下看不真切。他伸出一隻枯瘦的手,指向來的方向:“往回走,見到岔路右轉,一直走就到河口鎮了。”
張寶忠連忙道謝,原來他們繞了個大圈,走了一條壓根沒走過的路。根本不是他們熟悉的那條路。
張寶忠掏出煙盒遞上一支煙:“謝謝大爺,抽支煙。”
老頭接過煙,卻不抽,彆在了耳後。這時,張寶忠注意到老頭的手異常冰冷,碰觸時仿佛碰到了一塊寒冰。
回到車上,秀琴急忙問:“問清楚了?”
“嗯,往回走,岔路右轉。”張寶忠調轉車頭,心裡卻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按老頭指的路,他們果然很快看到了河口鎮的燈光。張寶忠長舒一口氣,加快速度向鎮子駛去。
到了鎮郊,路邊有個小賣部還亮著燈。張寶忠停下車:“我去買包煙。”
他走進小賣部,買了煙後隨口對店主說:“剛才在那邊山上迷路了,幸虧遇到個老頭指路。”
店主是個中年人,聞言一愣:“山上?哪座山?”
“就是西邊那座,有個岔路口的地方。”
店主臉色變了:“你開玩笑吧?那座山早就沒人住了!去年山體滑坡,唯一那戶人家被埋了,一個老光棍,屍體挖出來時手裡還攥著煙呢,聽說他生前最愛抽煙...”
張寶忠渾身一顫,猛地想起那個老頭彆在耳後的煙,和他那冰冷的手...
他們在鎮上的小旅社住夜一夜,第二天一早加滿油,開著手機導航回家,這條路足足比他們經常走的那條遠了五十裡。
一路上手機一直有信號,仿佛昨夜就是一場夢。
過了兩天,張寶忠叫上兩個堂弟特意回去查看,果然看到滑坡的痕跡和廢墟殘骸。在一處石頭旁,他找到了自己那支煙,完好地放在一塊石頭上,仿佛剛剛放下。
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沿途問人才知,那條路根本不存在什麼岔路口,全程都是一條直路通往河口鎮...
事後多年,每當張寶忠夜間行車,總會備好香煙。他再也沒遇到過那種怪事,但那個寒冷的冬夜和那個指路的老頭,始終印在他記憶深處。
山裡人信,有些路白天是人走的,夜晚是鬼走的。活人誤入了鬼路,就得按鬼的規矩來。一支煙,一句客套話,或許就能換來指點和平安。
天地之大,無奇不有。人間之路縱橫交錯,誰知哪條是陽關道,哪條是黃泉路?或許正如老話所說:禮多人不怪,禮多鬼不欺。在這茫茫人世與幽界之間,一點敬畏,一絲謙恭,總能讓人行得更遠,更安穩。
而那夜的山路、岔道、孤屋與老人,也成了張寶忠心中永不褪色的恐怖記憶,時刻提醒著他:山有山規,路有路法,黑夜行路,當敬當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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