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徹底呆住了,巨大的恐懼壓倒了一切。他看著眼前這個仿佛被邪靈附體的女人,又看看那尊在燈光下泛著人油般光澤、嘴唇鮮紅欲滴的蠟像。
他怪叫一聲,再也無法忍受,轉身瘋狂地逃出了家門。
冷風吹在臉上,他在車裡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夜。第二天,擔心和一種病態的好奇心驅使下,他又回去了。他得帶走王曉琦,無論如何得帶她走!
家門虛掩著。
李哲的心沉了下去。他顫抖著推開門。
家裡靜得出奇。
客廳裡,一切都井然有序。但是……太安靜了。
那尊蠟像,依舊立在角落。
而王曉琦……
王曉琦就站在蠟像旁邊。
她背對著門,站得筆直,穿著那件和蠟像一模一樣的藏藍色複古連衣裙,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挽成了和蠟像一模一樣的發髻。
她的姿勢……和那尊蠟像,一模一樣。微微低著頭,雙手虛握在身前,一動不動。
“曉……曉琦?”李哲聲音發顫,慢慢靠近。
沒有回應。
他繞到前麵。
王曉琦的臉上,化著極其精致的妝容,粉底厚白,兩團圓圓的腮紅,嘴唇塗得猩紅飽滿——和那尊蠟像現在的嘴唇,一模一樣。
她的眼睛睜著,卻空洞無神,直勾勾地看著前方虛空一點。臉上凝固著一個表情——和那蠟像臉上似笑非笑、哀愁又詭異的表情,分毫不差!
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尊剛剛完工、無比精美的蠟像!
“曉琦!”李哲抓住她的肩膀搖晃,觸手一片冰涼僵硬!沒有一絲活人的柔軟和溫度!
她沒有任何反應,任憑他搖晃,就像一尊真正的人偶。隻有身上那件連衣裙的布料,在他手下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李哲的血液瞬間凍住了。他猛地扭頭看向旁邊那尊真正的蠟像。
它依舊站在那裡,低眉順眼,嘴角含著一抹詭異的微笑。
但李哲清晰地看到,它那虛握的右手食指指尖上,沾染了一點點猩紅色的東西——像是……蹭到了誰的口紅。
而它那原本毫無生氣的蠟質臉龐,在窗外透進來的天光下,竟然隱隱透出一種……近乎柔潤的、活人才有的光澤?
它不再顯得詭異可怖,反而透出一種詭異的、心滿意足的安寧。
李哲發出一聲非人的嚎叫,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報警語無倫次。
警察和救護車很快來了。醫生檢查後,對警察搖了搖頭:“生命體征平穩,但……完全沒有意識反應,像是某種極罕見的僵直性癔症或者緊張症,但……從沒見過這麼徹底的。”
王曉琦被抬上擔架時,依舊維持著那個僵硬的蠟像姿勢,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一個老警察在客廳角落那尊蠟像前站了很久,眉頭緊鎖。
“警官,是它!是那東西乾的!”李哲抓住警察的胳膊,涕淚橫流地嘶喊,“它把我老婆變成這樣了!它是不是……是不是換了?!它們是不是換了?!”
老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沉緩:“李先生,你受刺激太大了。這隻是一尊蠟像。”他頓了頓,看了一眼被抬出去王曉琦那詭異的樣子,補充道,“雖然……確實邪門得很。”
案件最終以“不明原因突發怪病”草草結案。那尊蠟像作為可疑物品,沒有被銷毀的理由,和其他一些物證一起被打包封存,不知運往了何處。
李哲徹底垮了,賣了房子,遠走他鄉,終生被無儘的恐懼和那個詭異的畫麵折磨。
都市的陰影角落裡,一個新的怪談開始悄然流傳。據說,有一尊穿著藍裙子的女性蠟像,會在某個深夜,出現在某個不負責任的二手商店或者昏暗的閣樓裡,等待著一個“有緣人”。它會慢慢地、無聲無息地活過來,用無法理解的邪惡方式,窺探你,模仿你,最終……溫柔而恐怖地與你交換一切,取代你。而失去生命力的人,將凝固成它新的軀殼,帶著永恒的絕望,等待下一個輪回。
沒有人知道它最初來自何處,也沒有人知道它下一次會出現在哪裡。人們隻是低聲告誡:如果你看到一尊完美到詭異、讓你心裡發毛的蠟像,特彆是穿著藏藍色舊裙子的,記住,千萬不要把它帶回家。
尤其,當你的伴侶開始對它表現出異樣的熱情時。
因為有些冰冷的東西,渴望的正是人間的溫熱與鮮活。它們沉默地旁觀,耐心地等待,用無形的觸須纏繞侵蝕,直到某一天,一場寂靜的、毛骨悚然的互換完成。活人的氣息漸漸熄滅,凝固成精致的標本;而原本死寂的造物,卻披著溫暖的皮囊,悄然步入熙攘人間。
這城市的光怪陸離之下,又多了一個噤聲的、關於蠟與肉的恐怖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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