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那種“咚、咚、咚”的聲音又出現了,由遠及近。
楊繼光一個激靈坐起來,旁邊的劉小麗也醒了,死死抓住他的胳膊。
“來了,又來了。”她聲音發顫。
這一次,白影沒有在院壩裡轉圈,而是直接跳到了他們的窗戶底下。
透過窗戶紙,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在外麵一跳一跳的。更嚇人的是,他們聞到一股難以形容的腥臭味,像是腐肉混合著泥土的氣息。
“咚、咚、咚。”那東西開始撞窗戶了,力道不大,但很有節奏。
劉小麗嚇得直往楊繼光懷裡鑽:“它、它是不是要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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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繼光也怕得要命,但還是壯著膽子喊了一嗓子:“哪個在外麵裝神弄鬼?”
撞擊聲突然停了。
一片死寂。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他們以為那東西走了的時候,窗外突然傳來一種聲音——像是在哼什麼調子,不成曲調,斷斷續續,但楊繼光一聽就渾身冰涼。
那是他小時候,他娘哄他睡覺時哼的調子。他娘死了二十多年,這調子除了他,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
“它、它在哼歌…”劉小麗也聽見了,嚇得直哆嗦,“這調子咋這麼熟?”
楊繼光不敢說破,死死盯著窗戶。
哼唱聲停了,接著是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那東西在窗戶紙上劃拉什麼。
過了一會兒,聲音漸漸遠去,消失在夜色中。
這一夜,楊繼光徹底沒合眼。
第二天一早,他推開窗戶,發現窗戶紙上用某種粘稠的暗紅色液體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圖案——那是一個隻有他認識的符號,是他小時候在自家田邊一棵樹上刻的專屬記號。
楊繼光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
這東西不是衝著他來的,這東西就是他自己的某種映射,是他過去造孽的報應。
當晚,白影又來了。這一次,它沒有在窗外停留,而是開始撞門。撞門的力道比前一天大得多,頂門的木棍都在微微顫動。
楊繼光和劉小麗用身子死死頂住門,渾身冷汗直冒。
“繼光,這樣不是辦法啊!”劉小麗帶著哭腔,“明天去請個端公看看吧!”
楊繼光還沒答話,撞門聲突然停了。
接著,他們聽到一種令人牙酸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爬他們的土牆。
“它、它要上房!”劉小麗驚叫。
果然,很快屋頂就傳來了“咚、咚、咚”的跳躍聲,瓦片被踩得嘩嘩響。那東西上了房頂!
兩口子縮在牆角,死死盯著屋頂,生怕那東西會踩破瓦片掉下來。
跳躍聲在房頂上轉了幾圈,最後停在了煙囪附近。接著,他們聽到一陣像是掏挖的聲音,然後有泥土和小石子從房梁上簌簌落下。
突然,一種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嗚咽的聲音從煙囪傳下來,飄飄忽忽的,聽不真切,但楊繼光隱約聽到了幾個字:“……好冷……好黑……”
那聲音嘶啞扭曲,但仔細分辨,竟然有幾分像他早已死去的娘的聲音!
楊繼光再也撐不住了,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天已經大亮。劉小麗紅著眼睛坐在床邊,看他醒了,冷冷地說:“醒了?剛才村長來了,說村裡商量好了,今晚要組織人手抓鬼。”
楊繼光一驚:“抓鬼?”
“嗯,每家出個男人,帶上家夥事,埋伏在村裡。”劉小麗盯著他,“你身子行不行?”
楊繼光勉強坐起來:“行、行。”
劉小麗沉默了一會,突然問:“繼光,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有啥事瞞著我?那東西為啥老是纏著咱們家?”
楊繼光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盜墳的事咽了回去,隻是搖搖頭。
傍晚時分,村裡能動的男人都聚集在村口老槐樹下,手裡拿著鋤頭、鐮刀、棍棒等家夥。大家商量好,分散埋伏在村裡幾個關鍵位置,一旦發現白影,就敲鑼為號,一起包圍。
楊繼光被分到和李老拐一組,埋伏在離他家不遠的草垛後麵。
夜色漸深,村裡靜得出奇。
楊繼光心神不寧,總覺得暗處有雙眼睛在盯著他。
“繼光,你抖啥子?”李老拐小聲問。
“沒、沒啥,冷的。”楊繼光緊了緊衣服。
就在這時,村東頭突然傳來一聲鑼響!接著是人的呐喊聲。
“出現了!在東頭!”李老拐一躍而起,拖著瘸腿就往東跑。
楊繼光隻好跟上。
等他們跑到村東頭,那裡已經聚了幾個人,王麻子正指著後山方向:“往那邊跑了!跳得飛快!”
大家順著方向追去,一直追到後山亂墳崗邊緣。到了這裡,沒人敢進去了。
“媽的,這玩意老巢估計就在亂墳崗裡。”王麻子喘著氣說。
楊繼光望著黑黢黢的亂墳崗,心裡發毛。他認出這就是當年他和楊二狗盜墳的地方。
“現在咋辦?進去搜?”有人問。
村長搖搖頭:“大晚上的,進去太危險,等天亮再說。”
大家隻好撤回村裡,約定明天白天組織人進亂墳崗搜查。
這一晚,白影沒再出現。
第二天一大早,幾十個村民舉著火把,拿著家夥,在村長帶領下進了亂墳崗。
亂墳崗陰森森的,到處都是歪歪斜斜的墳包和荒草,讓人不寒而栗。
大家小心翼翼地搜索著,突然有人驚叫:“看那裡!”
順著他指的方向,人們看到一個奇怪的景象——亂墳崗深處,有一個新扒開的土坑,坑邊散落著一些雞毛、狗毛和羊毛,還有楊繼光家裡丟失的那根紅繩。
坑裡,赫然是一具屍骸!看衣服已經腐爛,隻能隱約看出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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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這女屍的姿勢極其怪異——左腿直挺挺地伸著,右腿彎曲,就像那個白影跳動的姿勢一樣。
“是那個吊死的外鄉女人!”有些人知道這座墳,“作孽啊,她的墳被人動過!”
楊繼光看到這具女屍,頓時臉色慘白,冷汗直冒。這正是當年他和楊二狗盜過的那個墳!
村長讓人把女屍重新埋了,請來個端公做了場法事。
誰也不知道墳是被人還是被野狗扒開的,或者乾脆是女屍自己扒開的。
但自從做法事以後,白影再也沒在楊家坳出現過。
但楊繼光卻像是變了個人,整天神神叨叨的,沒事就往後山跑,在那女墳前一坐就是半天。
村裡人都說,楊繼光是中了邪,被那個外鄉女鬼迷了心竅。但沒人知道他年輕時盜過墓。
隻有楊繼光自己知道,那天在亂墳崗,當大家注意力都在那具女屍上時,他在不遠處的一棵老槐樹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記號——那個隻有他認識的、小時候刻在田邊的符號。
樹下,有幾個小小的、圓形的凹坑,排列得很有規律,就像那晚在他家雞窩旁看到的一樣。
每當夜深人靜,楊繼光總會想起那東西哼唱的調子,和他娘哼的一模一樣。
隻是有時半夜醒來,他會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左腿,回憶起去年摔斷時的感覺。然後側耳傾聽,窗外是否又響起了那“咚、咚、咚”的跳躍聲。
月光照進屋裡,蒼白如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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