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想過,一輛車能讓我感到如此恐懼,尤其是當它是一輛紙車。
這事兒得從上個月說起。那天晚上我加班到深夜,開車回家時已經快淩晨一點。我拐進那條回家的必經之路——一條沒有路燈的老舊公路,兩邊是黑壓壓的樹林。路上空無一人,隻有我的車燈切割著前方的黑暗。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它。
一輛白色的轎車停在路邊,外形很普通,像是十幾年前的款式。起初我沒在意,以為隻是輛拋錨的車。但當我駛近時,才發現不對勁——那車在月光下顯得過於蒼白,表麵沒有任何反光,就像是用厚紙板糊成的。
更詭異的是,透過車窗,我能看到駕駛座上有人影在動。
我放慢車速,好奇心戰勝了理智。大半夜的,誰會開這種車停在荒郊野外?就在我幾乎與那車平行時,我突然看清了駕駛座上的“人”。
那不是活人。那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臉部肌肉已經脫落大半,露出森白的頭骨。但它卻在開車,腐爛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空蕩蕩的眼窩直視前方。
我猛踩油門,心臟狂跳著逃離了那裡。後視鏡中,那輛紙車依然靜靜地停在原地,仿佛隻是我的幻覺。
回到家時,妻子小麗已經睡了。我沒敢告訴她我看到了什麼,怕她罵我胡思亂想。接下來的幾天相安無事,我幾乎說服自己那隻是疲勞產生的幻覺。
直到一周後的晚上,我又看到了那輛紙車。
這次它不在路邊,而是在行駛中——就在我的車後麵。
我正開車回家,無意中瞥了眼後視鏡,頓時渾身冰涼。那輛蒼白的紙車跟在我後麵,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透過擋風玻璃,我能看到駕駛座上那個腐爛的司機。
我猛踩油門,試圖甩掉它。但無論我開多快,它始終跟在後麵,不靠近也不遠離,就像個幽靈般如影隨形。更可怕的是,我發現路上的其他車輛似乎都看不見它,有幾次它差點被彆的車撞上,但那些司機毫無反應。
我拐進一條小路,發瘋似的繞了幾圈,終於在後視鏡裡看不到它了。
我把車停在離家不遠的路邊,渾身被冷汗濕透,雙手顫抖得幾乎握不住方向盤。
“你最近怎麼了?魂不守舍的。”第二天早飯時,小麗一邊塗口紅一邊問我。她穿著真絲睡裙,領口開得很低,但我完全沒心情欣賞。
“沒什麼,就是工作太累了。”我低頭喝著粥,不敢看她的眼睛。
小麗嗤笑一聲,腳在桌下輕輕蹭我的腿:“得了吧,是不是看上哪個小妖精了?昨晚你在床上都沒碰我。”
“彆胡說,我就是累了。”我推開她的腳,起身準備去上班。
小麗不滿地撇撇嘴:“今晚早點回來,我都獨守空房多少天了。”
我點點頭,心裡卻想著那輛紙車。它會不會再次出現?
接下來的幾周,紙車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不僅是在晚上,有時大白天也能在車流中瞥見它那蒼白的身影。它從不主動靠近,隻是默默地跟著,仿佛在等待什麼。
我開始失眠,整天提心吊膽,連工作都受到了影響。小麗顯然注意到了我的異常,但她以為我是有了外遇,整天陰陽怪氣地說話。
“又加班?加到哪裡去了?”她有一次冷笑著問,“彆是加到彆人床上去了吧?”
我懶得解釋,就算說了她也不會相信。
直到那個雨夜,一切都變了。
那天我加班到很晚,離開公司時已經快午夜十二點。天空下著毛毛雨,街道上霧氣彌漫,能見度很差。我小心翼翼地開著車,不斷瞥向後視鏡,生怕那輛紙車再次出現。
一路上平安無事,我稍微放鬆了警惕。就在我拐進離家最近的那條小路時,它突然出現了——不是從後麵,而是從對麵車道徑直朝我衝來。
我猛打方向盤試圖避讓,但已經太晚了。紙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撞上了我的車頭。
沒有金屬撞擊的巨響,沒有玻璃破碎的聲音。兩車相撞的瞬間,我隻聽到一種沉悶的、類似厚紙被撕裂的聲響。
安全氣囊沒有彈出,我甚至沒有感受到太大的衝擊力。但我清楚地看到,紙車的車頭像真正的紙一樣被撕開,而從裂口中湧出的,是大片暗紅色的液體和類似內臟的物體。
更恐怖的是駕駛座上的那個“司機”。在撞擊的瞬間,它的身體像裝滿液體的塑料袋一樣爆開,腐爛的內臟和暗紅的血液噴濺出來,一些甚至濺到了我的擋風玻璃上。
我僵在駕駛座上,眼睜睜看著那些黏稠的、帶著惡臭的液體順著玻璃滑落。透過血汙,我能看到紙車駕駛座上一片狼藉——碎裂的骨頭、粘連著肉塊的器官,還有一個幾乎完整的、但已經腐爛的人頭。
那人頭的眼睛半睜著,空洞地望著我。
我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氣,顫抖著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跌跌撞撞地跑向紙車。我要確認這不是幻覺,我要證明自己沒瘋。
當我靠近紙車時,濃烈的腐臭味幾乎讓我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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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體確實是用某種厚紙板製成的,但被撕裂的斷麵處正在滲出暗紅色的液體。駕駛座上的殘骸如此真實,每一處細節都清晰可見——斷裂的肋骨從腐爛的胸腔刺出,腸子像一團糾結的蛇堆在座椅上,那顆人頭上的頭發還粘著乾涸的血塊。
我伸手觸摸車門,指尖傳來的觸感冰冷而潮濕,就像摸到了一具屍體。就在這時,紙車開始像浸水的紙箱一樣軟化、坍塌,最後化作一灘混著血水的紙漿,滲入路麵消失不見。
隻剩下我站在原地,身上沾滿血汙,我的車頭卻完好無損——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你他媽死哪兒去了?”一進門,小麗就氣勢洶洶地衝過來,“都幾點了?打你電話也不接!”
她突然停住,皺起鼻子聞了聞:“什麼味道?這麼腥...你身上是什麼?”她指著我襯衫上的暗紅色汙漬。
我低頭看去,那些從紙車上濺到的血汙還在,散發著淡淡的腐臭味。
“我...我撞到東西了。”我啞聲說。
小麗的臉色由憤怒轉為驚恐:“你撞人了?老天,你撞人了是不是?”她抓住我的手臂搖晃。
“不是人...是一輛車,一輛紙車...”我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小麗猛地甩開我的手,眼神裡滿是懷疑和恐懼:“你他媽瘋了吧?說什麼胡話!是不是喝酒了?”她湊近聞我的呼吸。
“我沒有喝酒!你看這些血!”我指著襯衫上的汙漬,“這就是證據!”
小麗仔細看了看那些汙漬,突然冷笑起來:“這他媽是番茄醬吧?你當我是傻子?”她用手指沾了一點放進嘴裡,隨即吐了出來,“我呸!這什麼鬼東西?”
她的表情突然變了,因為那些“番茄醬”在她的舌尖留下了真實的血腥味。